听到女人的小嘀咕,颜无咎一下子吓直了眼,“你若敢拿它去换腊肉……我就,哼哼。”颜无咎示威性地举起了拳头。
黎香眼一深,颜无咎立马放下,比举起的速度更快,“你若要拿它换腊肉,不如先把我拿去换了吧……”颜无咎的声音里有哭腔。
黎香也一下子气了,“那你晚上不要吃饭了,就把它当饭吃了吧!”
虽然到处都是一片冰天雪地银白,但太阳却是那么地充足耀眼,照在雪地上映射出一种斑斓的光彩。天是那么的干净湛蓝,象一块毫无瑕疵的蓝宝石,空气中一股雪气在流动,清冷纯净,吸入肺腑竟有种透心透骨的甘畅。
颜无咎渐渐喜欢上这个有山有水有人情味的小山村。
很庆幸当初自己是那么果断地从雪山上跳下来,这么久了,怕是连大皇兄的人马也找不到这个如此隐避的小山村。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着兄弟反目同室操戈,颜无咎心一激,一斧子生猛地就把个人腰粗的木墩子劈成了两半。
如今他光着膀子,大汗淋漓,后背强悍的肌肉疙瘩一块一块地纠结着,闪动着异样夺人的光泽,直把扒着墙头偷看的邻家年轻貌美的张嫂子看的口干舌燥瞪直了眼。
“香儿,香儿……”黎老憨略带喜悦的声音隔着院墙透进来,颜无咎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斧头。
黎老憨倒背着手腰里别着个唢呐兴冲冲推开自家大门,“香儿,有好事。”
“爹,啥事?”正在屋里忙活的黎香赶紧推开门,一眼就瞧见了颜无咎那闪着光亮的强健体魄,她一下子羞的低下了头。
“香儿,刘家铺子的刘老财要娶儿媳妇,要请我们这班老家伙去给他唱喝几天。”黎老憨兴奋地说着,还不忘拍拍他腰间的唢呐。原来他是专门给办红白喜事的人家吹唢呐的。
黎香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神情有些激动,“爹,你可是问了,他们是否要雪鱼?”
“要,四条,老价钱,外加二斤白馒头和两瓶烧酒,嘿嘿。”黎老憨兴奋地说着,好象捡到了大便宜。
黎香却敛下了眼睑,“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能钓上一条雪鱼就很不容易了,若要四条……不过,这四条雪鱼的价钱……”黎香一想到钱就立马抛下所有顾虑,这四条雪鱼的价钱足够支撑他们过年的了,或许他不必再到山上去打野猪……黎香想到这里,抬头又瞟了颜无咎一眼,下定决心立马点头应下,“那,爹,我去准备了。”
“香儿,要辛苦你了。”黎老憨也知道女儿又要遭罪了。
颜无咎却把女人的犹豫看在眼里,不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想要在这种鬼天气里钓到什么鱼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颜无咎皱了皱眉。
女人捣鼓了一下午,颜无咎也没弄明白她到底捣鼓了啥。宝儿却看明白了,不觉兴奋地直叫,“娘,你是不是又要去钓雪鱼?”
“是呀,这下你过年就有腊肉吃了。”黎香笑着说。
“娘,你能不能多钓一条,我想吃……”
颜无咎直接掐着宝儿的脖子按倒在自己怀里。
黎香却轻轻抬起头,望了男人和宝儿一眼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忙活。
女人出去的时候,是后半夜。颜无咎听到推门声便再也睡不着。
宝儿闪了娘的体温冻得直在床上不停地胡乱摸索着,此时的天最冷,颜无咎能听到窗外北风肆虐的怒吼声。“这该死的天又变了。”颜无咎在心里咒骂一声,接着心一胆颤,“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掀开床上隔挡的帘子,颜无咎捉住宝儿的小手钻进了他的被窝,宝儿团着身子两手一下子盘住了他的脖子,“爹……”
颜无咎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为这小东西睡梦中如此地信赖。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看到宝儿,他就觉得这小东西无比的亲切,仿若他们本就是真正的父子俩,有种心连心的感觉。仿若他叫他爹理所当然,他应着也是问心无愧。
这一整天,颜无咎一直阴着脸,眼时时地瞟着门外,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门外稍有些异样的声响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却总是失望而回……宝儿不知愁,闹了他几次,都被他烦躁地打一边去。宝儿摸着屁股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再不敢靠近一下。
外面变了天,风扬起的积雪直灌人的脖子,冷的再无人能在外面待上半个时辰,可女人已经出去快一天了。
黎老憨也是闷声不响地坐在炕头上抽着烟,眼光盯着窗外,却不象颜无咎那般沉不住气。女儿的性子他了解,那四条雪鱼的诱惑可不是一般地强。
直到月上黑影,女人还没回来。颜无咎二话不说直接跳下炕扎紧了腰带推开门就冲了出去。黎老憨抬眼望了望他什么也没说。眼中却有丝心慰。
宝儿也麻溜地爬下炕跟了出去。
外面还好,雪反射着月亮的银光并不算黑,颜无咎不用打灯笼对周围的一切也能了如指掌如白昼。
“爹,让我跟你一块去找娘吧?”篱笆门口,宝儿象小狗一样踩在积雪上怯生生地说。小家伙终于看出他爹的忧心在哪里了。
“回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颜无咎对他摆手。
“可我知道去黑河的路,还知道娘经常在哪块河面上钓鱼。”宝儿说的理直气壮。
颜无咎一把揪住了他扛在肩上。
“喂,你是不是尿裤子了,这么臊?”颜无咎被熏的一下子转过了脸,怨不得宝儿每天都光着屁股睡觉,那棉裤原来都被烤在火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