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香一巴掌把宝儿拍扒下了。
“若是这天一直晴着,你就跟着村里的汉子上山转转吧,兴许能抓到野猪……这下我们的年就好过了。”黎老憨又说。
黎香还想反对,颜无咎却急忙接口道,“好。”
黎香望着他满眼都是担心却再说不出话来。
天晴着,一家人就闲不住,一眨眼功夫,连男人都不见了。
黎香心里不明白,他人生地不熟的跑出去能做什么?天太冷了,若是能为男人做一双护到膝头的厚皮靴该有多好呀!早知就不把他的靴子换成米了,可一想到那三碗白莹莹的大米,黎香觉得还是吃最重要。
炕尾冷,她几次听到男人冻得辗转难眠的声音。可又有什么办法,家里就两床薄被子,她和宝儿睡炕头,爹与他睡炕尾。爹每晚都要喝上一瓶老酒才能抗住那寒气,而他……唉,黎香心里因不能为男人多做些事而懊恼无奈。
晌午都过了,男人还没有回来。黎香抗不住了,抓住从外面飞奔回来的宝儿,“宝儿,你爹呢?”黎香说着脸渐红,如今这声‘爹’她也叫的越来越顺口了。
宝儿一抹鼻涕,“不知道,难不成爹上山打野猪去了……二蛋说看见他往村外跑了……”宝儿的脑瓜子就是灵。
黎香一听,也不辨真假,拔腿就向村外跑。
漫山遍野的白,把黎香的眼刺的生疼。可四野一片寂静无声,空茫茫的让人心发慌。黎香已经在林子里乱蹿了几个时辰了,她一直没有看到那个一身破棉袍的男人,怕他掉到了冰窟窿里再也爬不上来,黎香急得心难受。一向机警聪敏的她却丝毫没有发现一直在上山的路上厚厚的积雪上只留下了她急促仓惶的脚印。
“宝儿的爹,宝儿的爹……”林子里回荡着她绝望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下来,黎香觉得有些绝望。
再也走不动了,黎香依在一棵老树下默默地哭泣,只不过是捡来的男人,根本就没什么打紧,可一想到他会遇到危险黎香心里就抑不住要难过。哭够了,眼见日薄西山,黎香失魂落魄地下山往回走。
刚出了林子,迎面就传来嘿嘿两声。黎香抬起头,竟看见男人正寻着她的脚印走过来,见到她,焦急的脸上立即现出明媚的笑声。黎香的灰暗的心也仿若一下子给照亮了。
“宝儿说,你竟上山来寻我了……”望着她被风雪冻得紫红的小脸,那眼窝子里还存有一丝泪莹,颜无咎的心一下子收紧了。他尽量装着瞒不在乎地挠着头,“我有那么笨吗?即使要上山打野猪也得跟着有经验的人,若一不小心掉到冰窟窿里可怎么办呢?”
黎香的脸一下子黑了。不理他,踩着厚雪就往回走。这男人,真不识好歹!
颜无咎嘿嘿笑着跟上,“刚才是你在林子里叫我?”
黎香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没有,是你听错了。”
“可宝儿目前好象只有我一个爹呢!”颜无咎厚脸皮地说。
这叫什么话,难道宝儿还有几个爹不成?黎香气的转过身抓起一把雪就砸向他。
颜无咎哈哈大笑着转身就跑。
黎香不解恨地在后面追着猛打。
一时之间,寂静的山野上顿时晕染开一阵甘畅的笑声,伴着夕阳有一种恬适的美。
颜无咎一下子气喘着摔倒在雪地上,这女人还真强悍,竟然还追着他不放。他干趣仰躺在积雪上不起来了,眼望着苍穹,颜无昝觉得胸口一下了激荡开阔起来。
他的心有一种知足的快乐。
黎香赶上去嘻笑着直接用雪把他埋起来。
颜无咎气了,一把抓过她,“你这小女人……”
黎香毫无防备之下一下子跌倒在他身上,两人顿时脸对脸……黎香一下了傻了,颜无咎也一下子笑不出来了。两人都瞪着大眼,白色的气息从他嘴里呼出瞬间又进了女人的嘴里,颜无咎顿时感到身心被激起了一股难忍的燥热,他有些迷离地望着女人干净美丽的素颜,那幽深灵动的眸子深处此时正有一个小小的自己,他刹那感动于心深陷其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黎香的脸正气的嘴角歪斜。
黎香一下子又抓过一把雪狠狠地揉搓在他迷离的俊脸上,随后从他身上爬起来抬脚就走。
“喂……”颜无咎赶紧坐起来,望着气绝绝地黎香,“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不是还玩得不亦乐乎的吗?”颜无咎郁闷,从地上一跃而起又急忙追上去。
其实是黎香的脸烧红了不敢看他。
颜无咎赶上来依旧不怕死地用眼光直往她脸上钻。
黎香一下子挥起了手,不料眼前一花,顿时手忙脚乱地抱住了男人突然间扔过来的一个沉甸甸的东西。颜无咎拍着手得意洋洋地把身子潇洒地一转,“拿好了,这可是咱们家目前最值钱的东西了。”
黎香定晴一看,竟是一把镶着花花绿绿宝石的宝剑。
她一下子惊了,觉得这东西很可怕,“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什么从哪儿弄来的,这本就是我的东西……你那日在山坳遇到我,竟然没看见我的宝贝寒辰剑……它可是我的命根子,你可要回家放好了。”说着,男人又不放心,转过身又指着黎香郑重地警告,“记住了,即使饿死了,也不准拿它去换吃的。”
想起他被‘换’得一丝不挂,颜无咎没由来地就上火。
黎香一下子明白了他竟是去山坳寻找他的宝剑了,想着自己方才在林中的疯狂举动,黎香咬唇暗恼。怀里抱着寒辰剑,她不由斜睨着它嘀咕道,“要你这东西又有什么用,一不能用来砍柴,二不能用来打野猪,还死沉,不如拿去换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