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至少有那么两次他不在,下午去的时候,就只剩我们两人单独相处了。”
“有一点我想再强调一次,请不要有所保留。你和夫人的关系,有没有暧昧的成分在里面?”
“我发誓没有!这一点我很肯定,我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波瓦拉的事情。”
克林顿开始思考起来:“请你再详细地说一下。那个周日晚上,你从巴黎回来和皮耶吃过晚饭后各自回家,一直到去码头领桶子,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
“正如前面所说,我与皮耶分手后,就坐车回家了,到山庄时是九点半。因为管家休假还没回来,我就走路去了布兰德村,在那里雇了一个妇人,请她第二天早上去为我做早餐。以前,我雇佣过她。我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这期间每天在家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每天七点半左右起床,然后吃早饭,此时妇人已经回家去了,吃完早饭我就去画室,然后一直待到中午,自己来做午饭。下午的时间也是在画室里度过的,晚上到外面去解决晚饭。通常情况下,晚上我会去剧院,但是不是每个晚上都去,在十一点或十点左右回到家。周六我不在画室,在外面忙碌了一天,主要是为领取桶子做准备。”
“周三上午十点,你应该是待在画室里画画吧?”
“对。那一天有什么特别的?”
“这个日后再跟你说。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那一天的行踪吗?有人去找过你吗,或者有没有遇见其他人?”
“我想没有。”
“给你做早饭的妇人叫什么?”
“马非太太,但我觉得她也不知道我在那里。确切说来,我们几乎都没有碰过面。我下楼时,她早已将早餐准备好,吃完了,我就回画室去了。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回家的,我也不太清楚,有可能她早就走了。”
“你吃早餐时是几点?”
“八点左右,但我不是每天都这么准时。”
“那个周三是几点吃的?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菲利克斯极力回想着:“没有,那天跟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很重要,马非太太会记得吗?”
“也许会吧。”
“真的没有人可以给你作证吗?难道就没有一个客人来,或者有没有人登门向你打听什么?”
“没有。门铃响过那么一两次,可是因为我并没和别人有约,就没在意,也没去搭理。”
“这样的话,真是太不乐观了!那天你在哪里吃的晚饭,吃完晚饭后又到哪里去了?”
“我每天都会在不同的餐馆吃饭,也不总是去同一家剧院。”
那一周菲利克斯去过的所有地方,都被克林顿列在了一张表格上。这样做本是想对这些地点进行筛选,找出一些证据证明他不在场。可是目前,所有的回答都找不出任何的线索。看来事情越来越难办了。
他问道:“你相信罗迪寄给你的那封用打字机打的信吗?”
“当然。虽然看起来内容有些荒诞不经,但信中说到的事情是真的。我的确跟罗迪一起买了彩票,如果运气够好,也许我有五万法郎的奖金可拿。起初看到信时,我曾怀疑是不是罗迪的恶作剧,但他不是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人,所以,我就相信了。”
“你有没有就这件事给罗迪回封信或是给他发个电报?”
“当时,我回来得很晚。我想已经太晚了,不管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本想第二天发电报告诉他,不要寄桶子过来了,我自己去取。第二天早上,我又收到一张明信片。同样是用打字机打的,也同样是罗迪寄来的。刚才我忘记告诉你了,这张明信片是专门来告知桶子寄出的消息的。”
克林顿点点头,一边把这些信息都记录下来,一边问:“有没有给德比耶鲁公司写过信告诉他们把雕刻品寄到西卡博街?”
“没有。”
“圣马罗山庄的书桌上有没有吸墨纸?”
“有。”克林顿连这个都知道,菲利克斯有些吃惊。
“有没有带着吸墨纸去法国?”
“没有。”
“菲利克斯先生,”律师慢慢地说,“你怎么解释,在那张吸墨纸上留有你写的雕刻品订购函的笔迹?”
菲利克斯一下跳了起来,高声叫道:“你说什么?上面的笔迹是我的?不可能。绝没有这回事!”
“那张吸墨纸我看过了。”
“你还看到了,这么说真的有?”菲利克斯激动地不断挥舞着手,两只脚也在不停地变换位置,“克林顿先生,怎么可能?那封信绝对不是我写的,你肯定是搞错了!”
“我发誓,我的确是看到了,没有弄错!而且除了那张吸墨纸,我还看到了德比耶鲁公司收到的订购函。”
菲利克斯终于又坐回椅子上了,他用手抚着额头,看上去是那么迷惑不解:“我不相信。根本就不存在那样一封信,你怎会看到呢?一定是有人伪造的。”
“吸墨纸上残留的笔迹又是怎么回事呢?”
“啊,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突然他用不一样的声音说,“这是个圈套。既然你说看到过,我也没有理由不信。但这肯定是个圈套!”
“我也是这样想的。”克林顿说,“但圈套也要有人事先设好,谁有这个条件可以进到你的书房里写信,或是将吸墨纸拿走,用完了再把它放回去?你想想,谁有这种可能?”
“我想不出来,我觉得没有人能这样。但反过来想,如果有这种图谋的话,又可能是任何人。我实在想不通,谁会这样诬陷我。那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德比耶鲁公司是在三月三十号周二早上收到信的。信封上的邮戳是伦敦的,这样推算应是在周六晚上或周日寄出的,正好是晚宴后,你回到伦敦的那个晚上或次日。”
“如果我不在家,只要想进去,不管是谁都能进到房子里。按照你所说的判断,肯定有人偷偷地潜进我家,而我却没有任何的觉察。”
“菲利克斯,谁是艾美?”
菲利克斯瞪着双眼,满脸狐疑:“艾美?我不知道!什么艾美?”
克林顿死死盯着他说:“你悲伤的艾美,不记得了?”
“克林顿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悲伤的艾美’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你不会不知道。有一名女子,最近给你写了一封信,乞求你不要抛弃她,落款就是‘你悲伤的艾美’,她是谁?”
菲利克斯是那样震惊,以至于两眼圆瞪,紧盯着克林顿,说:“你疯了吗?要不然是我脑子出问题了?”然后他缓缓说道:“我什么时候收到过这样一封信,请你务必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菲利克斯先生,你有两套深蓝色西服,是吗?”
他的脸上满是惊讶诧异,轻轻点了点头。
“我要问的是,你最近一次穿它们是在什么时候?”
“这我很清楚。其中一套,去巴黎时我会穿,后来为取桶子上街做准备的那个周六,还有周一到我住院这段时间,我一直都穿着这套西服。另外一套因为旧了,很长时间没穿了。”
“好啦,菲利克斯先生,现在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这么问。有一封信被胡乱地塞在了你深蓝色西服的上衣口袋里,信的开头是‘我思念的菲利克斯先生’,结尾的署名就是‘你悲伤的艾美’。我把这封信的复印件带来了,你看看。”
菲利克斯先生读着信,满脸的不可思议。看完后,他再次抬起头,看着克林顿。
“克林顿先生,我发誓,对这封信,我根本就一无所知,甚至知道的没有你多。我跟它什么关系也没有。在这之前,我从没听过,也没看见过艾美这个名字。这根本就是捏造的。我很认真地跟你说,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克林顿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有没有一把圆背的皮制安乐椅,放置在你书房的长绒窗帘前?”
“有。”
“你想清楚再回答,最后一个坐那把椅子的是不是那位妇人?”
“这个问题都不用想。那把椅子自从买来后,就从来没妇人坐上去过。搬进圣马罗山庄后,只有三位女性来拜访过我,但她们找我只是为了我的画,直接到我的画室去了。”
“好。请不要见怪,我要再确认一次,波瓦拉夫人在那把椅子上坐过吗?”
“我用我的名誉发誓,她绝对没有坐过!实际上,她从没到过我家里。我觉得,她根本就没来过伦敦!”
律师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对你很不利,我要告诉你。警方在那把椅子的阴影里,也就是窗帘边上,找到一枚镶有钻石的胸针。菲利克斯先生,晚宴那天,波瓦拉夫人恰巧佩戴过那枚胸针。”
这件事情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菲利克斯完全惊呆了。他面无血色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律师的脸,两只眼睛透出着惊恐的样子。周围陷入了死一样的静寂中。克林顿是受人之托,本来对当事人已没有什么疑惑,但这时他心中又充满了困惑。菲利克斯是故意演给他看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是个天才演员!
这时,菲利克斯动了动。
“啊!”他的声音都沙哑了,“简直是噩梦!我明白了!虽然我什么都没做过,但却掉进了别人的天罗地网之中。如今这网收得越来越紧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克林顿先生?到底是谁?谁这么恨我,一定要让我万劫不复?虽然现在我没有一点头绪,但我肯定,一定存在这么个人!”他绝望地全身颤抖着,“我该怎么办?什么方法才能使我获救,克林顿先生?”
律师更加迷惑了,但表面看来,他仍是很平静:“现在下任何结论都还为时过早!这么棘手的案子过去我遇见过好几次。往往是某个偶然出现的证据推翻以前的所有事实,使案情急转,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在你之前有很多类似的案例,所以你还是有希望的。请再等一两周,我会来告诉你我的意见的。”
“谢谢你,克林顿先生,我尽可能坚强起来。那枚胸针有什么意义吗?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阴谋,我们怎样才能跳出这个圈套呢?”
“从这一点着手,我们一定能胜利。菲利克斯先生,我必须走了。请一定要重视刚才我让你回忆和思考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证明你行踪的,一旦想到了,就立刻通知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