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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想念你

没过多久,终于到了11月27号这一天。

这天,唐芯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做,她时时刻刻地守在电话机旁边,焦急地等待电话铃响,那边会有舅舅的好消息传来。做了一辈子的女儿,唐芯第一次有种失败的感觉,若是自己能代替母亲受苦该多好啊,为什么自己越是珍惜的东西,就越是要经受磨难呢?

“拜托了,一定要手术顺利!拜托!”默默念叨了一个上午,终于,正午12点10分,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唐芯咬着嘴唇,紧张兮兮地拿起电话,“我……我是唐芯……”

“小囡,哈哈……太好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你母亲她真的很了不起!她……”说着,舅舅在电话那头居然呜呜哭了出来。

“太好了……”唐芯几乎是瘫倒在地板上,也跟着又哭了出来,“太好了!”

母亲忍耐了4年多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天全部解除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加让人兴奋的事情了,后来,仔细想想这所有的一切,总觉得好像异常的顺利,仿佛在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因为太顺利了,反而让人感到不安。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吧。

于是,带着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迎来了今年的圣诞节。

又是一个人的圣诞节啊!原本以为有了男朋友之后,今后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看来,只不过是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而已。拖着腮帮子,唐芯将最后一套训练方案放进档案夹。体育馆今天晚上的篮球庆祝赛一直开到了深夜,吵吵嚷嚷的感觉确实让人感到了圣诞节的那种欢快气氛。

“哎?唐芯你怎么还在这儿?”几个体操队的女队员拎着两大袋礼物向出口走去,她们的脸上堆满了欢笑。虽然唐芯也想像那样笑着,却发现只做出了肌肉僵硬一般的表情。“圣诞节放假三天,你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远足?”

“不……不用了,我明天要回老家去。”

“嗯,那祝你玩得愉快。”说着,女队员们向唐芯摆了摆手,活蹦乱跳地走出了体育馆。

这个时候,看看表时针和分针正好指向12点,明天就是平安夜了。握着冰凉的双手,心里有些寂寞,突然,好想念AI啊!好想、好想见到他。如果可以时空转移,多想他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自己身后……

“咚、咚……”祈祷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唐芯的后背顿时僵直了,难道……他听到自己的祈祷,真的出现了?!

“喂!已经熄灯很久了哦!你怎么还不回去吗?”一只手突然轻轻地拍了拍唐芯的肩膀。

听到这个声音,唐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李教练,原来是你啊……”

“哈哈,你那张失望地脸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难道说……你在等谁吗?”李教练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啦……”唐芯急忙摇头,脸蛋红得像被开水煮过一样。刚才一秒还在期待AI突然出现,结果只不过是自己异想天开。“那么,我告辞了……”

“辛苦啦,还有……圣诞快乐。”

招招手,唐芯走出了体育馆大门。看着夜空,稀落的星星在天空中一闪一闪。此刻,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他是不是一样的思念着自己呢?

今晚A国的夜,窗外的空气冷得像是要在喉咙里结冰一样,就连星星都被冻得发抖。站在华丽而温暖的火炉边,AI抬头望着窗外的星空。明明知道从自己选择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是AI还是无法打消那种爱情般的念头,他相信,自己真的有了去爱人的能力。

“爱德里安,这个毛衣好看吗?”姬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AI回过头去,只见那个巨大的圣诞树下,姬儿穿着华贵的连衣裙,手上拎着一件紫红色的毛衣微笑地面对自己。

“很好看,很适合你……”

“喂!这明明是男式的好不好!什么啊,原来你也是会说谎的啊!”姬儿撅着嘴巴,一脸不如意的样子,“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有什么愿望吗?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

“我的愿望是……”

“除了回到那卷毛狗身边!”还不等AI说完,姬儿立刻打断道。

看到她一脸认真的样子,AI只好勉强地笑笑,“没、没什么愿望……”

“是吗……”一种失落爬上了姬儿的心头。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这样做很蠢,勉强地把AI带回来,也不过是一个灵魂都守着别人的空壳。这样的去强求,真的会有好的结果吗?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姬儿将脸别到一边。这个时候,钟楼上那座老旧的钟突然发出了沉重的响声,午夜到来,整个房间突然静的出奇。

“爱德里安……圣诞快乐!”

她爱他!……

自从爱德里安死后,姬儿就相信,只要能把AI带回自己身边,就是她能为爱情所做的唯一的事!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假日的第一天早上,唐芯就迫不及待地从名修大学飞奔回家。

今天是平安夜,天空突然变得阴沉,灰色的积云遮住了整个天空,空气也冷到了极点。还没走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到草坡上的白色房屋,石板小路两旁的田地也已经披上了暖棚,草坡上的青草已经脱落,杂乱的草梗铺垫出一片灰蒙蒙的坡道,看上去有些萧条。

早已经习惯了家乡的冬天,这样的景色并没有挡住唐芯迫切想要回家的心情,只是刚刚走到房前,眼前的光景却让她不由的愣在原地。

只见原本庭院里那个高大的松树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多出了一棵矮小的松树。那松树虽然个头不高,但是却长得枝繁叶茂,很是健壮。

“小囡?!你回来了!”刚刚走到屋门口的舅母看到唐芯立刻欢天喜地地迎上前去。

“嗯!学校放假三天,所以我就跑回来想看看妈妈,她好吗?”

“很好啊,手术之后每天都吵嚷着说要到名修去看望你呢!”舅母接过唐芯手上的行李,拉着她的手一同向屋里走去。

“真的吗?已经健康到可以出远门了?”

“当然不行啊,医生特别关照过要好好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的!”

经过回廊的时候,唐芯突然看到客房的门开着,房间里只见小肥一动不动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被关机啊!可怜的小家伙,哈哈……”说着,唐芯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舅母也停下脚步凑了上来,“听你妈妈说那是个人形电脑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像人类的电脑,简直不可思议!”确实很不可思议,就像某个科幻小说那样离奇。可当他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说话的空挡,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厅房。今天,舅舅照样做了美味的火锅,刚刚闻到味道,唐芯的肚子就开始呻吟了。母亲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就连说话好像都有了底气。这让唐芯顿时也有了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依偎在母亲身边,唐芯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忘记AI!真的……真的可以忘记!

“小囡,你怎么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唐妈妈似乎看出了唐芯的心思,夹了一颗肉丸塞进唐芯的嘴巴。

“哎?……有、有吗?”唐芯将脸别到一边,急忙换了个话题,“舅舅,那个……是怎么回事?”唐芯指着窗外那棵矮小松树突然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吗?小艾去A国的事?”舅舅停下筷子,反问道。

“知道是知道啊,可是……”

“哦,他在临走之前来过家里一趟!”

“哎?!……等等,什么时候来的?”听了舅舅的话,唐芯表情夸张地一把抓住舅舅的胳膊,“他来家里做什么呢?”

“这么嘛……大概是几个月之前了吧,那时候他来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在院子里种了这么一棵松树,然后,他说……”说着,舅舅陷入了回忆之中,身边的人,包括唐芯仿佛也看到了那个大个子在院子里对着松树说着什么。

“这棵松树是给唐芯种下的,圣诞节的时候,我可能就不在她的身边了,所以,我希望有这棵树陪着她……这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拍拍树干,AI的眼神中好像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或许,他是真的爱上这个人类的女孩了!机器也能够拥有灵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奇迹吧!

“然后,他还留了一笔钱给我们……”舅舅继续说道,“说是给你妈做心脏移植手术用的,他说,自己可能会做出一个令你伤心的选择……唐芯,但是,只要能看着你和母亲幸福的在一起,就比什么都重要了!啊……小艾那孩子,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选择啊,不过看他的眼神,好像很痛苦呢!”

“啪嗒——”唐芯急忙捂住自己的脸,泪水怎么就这么硬生生的流下来了呢?那个笨蛋究竟做了什么啊,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做人类,说要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却做出这样的蠢事呢?

“唐芯……你别哭啊,舅舅并没有动那笔钱,一毛钱都没动过!我、我、我这就去拿来给你!”看到唐芯的眼泪,一家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真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看到桌上的这笔钱的时候,唐芯大概已经明白了AI离开自己和姬儿一同回A国的真正原因了。“手术费?!”唐芯拿起那摞钱,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囡……”这时候,唐妈妈轻轻地摸摸女儿的额头,“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之所以不想让你和他走的太近的原因。小囡,他和你是不同的!……”

“不,妈妈,我一点都不后悔,反而因为这样,我觉得我已经可以接受他了……他是真真正正地活着的!妈……他不是机器!他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唐芯的眼睛被泪水凄迷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但是,我承认……他已经是一个人类了!”

“小囡,能听舅母说一句吗?”耳边传来了舅母低沉的声音,“虽然知道这么说很不合适,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一下这笔钱,毕竟……你现在已经欠了医院那么多治疗费,我真的不想看到小小年纪的你,就背上巨额的贷款,疲于奔命的过一辈子,所以……”

“喂喂!这笔钱来路不明,怎么用啊?况且我这个舅舅也不是吃素的!不过是手术费6万元而已,我们两个人努一把力不就好了吗?怎么能这么为难孩子呢?偶尔也为唐芯考虑一下吧!”舅舅不满地站起身,与舅母正面对峙。

“我就是为小囡考虑所以才这么说的啊!这笔钱可以减轻我们家很多痛苦的,就算是问人家借的,先用来缓解贷款压力不好吗?”

“你这个没见识的女人,怎么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来?……”眼看两个人越吵越凶,唐芯开始不耐烦起来。

“好啦、好啦!都不要吵了!”唐芯大喊一声,拍案而起,“我决定了!”咬着牙,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用吧!先填上医院的贷款再说!”说着,她走出厅堂,到后院拎起一把斧头。

“哎?!小囡……你要做什么?!”见势不对,舅舅急忙跑上去阻拦。

唐芯没有顾忌舅舅的劝阻,径自走到那棵矮小的松树前。望着它,深深地吸一口气,“咚!”一斧头砍了上去。

“今年,我们就一起用它做一棵圣诞树吧!……电脑男。”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雪花慢慢地落下,像银一样雪白,很轻的在空中盘旋,悄无声息地涤染着这一刻的时间。今年的圣诞节,心里好像慢慢地长出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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