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人家,我们去找吃的吧。饿坏了吧……”
忆情不言语,伸手牵住了寒月的手。自小的相依为命,忆情对母亲的依恋非比寻常。
然而,刚走了一步,寒月就弯下了腰。之前,在打斗中受过伤,情势紧张之下的一路奔驰,寒月并未觉得痛楚,可是伤却越来越重了。
“娘亲。”感觉到娘亲停下了步子,忆情也站住了身子:“娘亲,怎么了?”
“娘亲没事……”
眼前,白茫茫一片,地动天旋。寒月感觉身子如冻在了冰,不由自主的就跪在了地上,手仍旧紧紧的牵着儿子的手。
“娘亲……娘亲,有马蹄声……”
忆情的眼睛看不到,听觉却比别人要灵敏许多。
寒月咬紧牙关回身望去,茫茫天际之处,果然有一群人马由远而近的驰来。她努力的想站起身子上马,可是,刚刚一起身,她竟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娘亲,你怎么了?”
忆情感觉到了不妙,跪倒在了母亲身边,伸手摩挲着母亲的手,脸庞:“娘亲,你受伤了吗?”
寒月抓着儿子的手,心中不由得发慌。
竟然是今日葬身此地。前面,安西城不过几步之遥,可是,她竟然站不起身。
“你们怎么了?”
帐篷里,走出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男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袍,看上去却是中原的服饰,他浓眉星眸,嘴角带着温润的笑容。一瞬间,寒月竟然有些迷失,她恍惚的朝男孩摇了摇手。
“你受伤了吗?我扶你进屋,帮你诊治吧。”
男孩子一口纯正的中原口音。
“你是中原人?”
寒月勉力的坐起身子,问道。
“是,我的父母都是中原人。”
男孩子回答。
“我们也是中原人,被草原霍图部的人追捕,拜托你带我的儿子到安西城好吗?我要拦住后面追捕我们的人。”
寒月眼中是殷切的希望。
她素来谨慎多疑,但是,此时关键时刻,走投无路的她只能把儿子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信任这个似乎只有十四五岁,还带着稚气的男孩,因为他是中原人,因为他友善的询问?是,也或者不是,寒月却顾不得多想。
“可是,你受伤了,我带你们一起到我家吧。”
男孩目光中都是善意。
“不行,我要拦住追我们的人。拜托,你照顾我的儿子。我回头去找你们。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安西路宣抚使易府。我叫易初阳。”
原来竟然是他的孩子,原来如此。
“拜托你,快点带我的孩子到你家好吗?”寒月说着话,嘴角渗出血来。她把手中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雪灵珠放在忆情的怀里:“跟这位小公子走,娘亲回头去找你。”
“我不要离开娘亲……”
忆情紧紧抓住寒月的袖子。
“乖孩子,要听娘亲的话。听话!”寒月果断的挣开儿子的手,把忆情推倒了初阳身边:“你们快走!”
“婶婶,你小心……”
初阳一边拉住忆情,带他往安西城的方向奔去,一边回头对寒月高喊。
寒月的嘴角浮出一个苍凉的笑容。原本想象的,不去惊扰他们的,可是,最后一刻,却还是逃不开命运的捉弄,把忆情推倒了他们的家里。一线血脉,到底是会牵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