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薇已经呼吸困难,胡乱挣扎着,而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流露出狠绝之色,让她毫不怀疑她能够说到做到。这是让她恐惧而陌生的一个慕容蝶舞。
旁边的丫鬟连忙上前去拉扯蝶舞,嘴里絮叨着:“慕容姨娘你不要命了么?敢这样对待夫人……”话音未落,心口就被蝶舞手里的金簪重重地扎了一下,不由得惊叫一声,捂着伤处跑到了一边。
蝶舞反手把用银簪尖细的簪头狠狠刺入钟离薇的肩头,对欲上前劝阻的那些下人们冷声道:“你们如果想救她,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否则,我先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
丫鬟婆子见钟离薇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心里也觉得含桃和静荷虽然只是丫鬟,却也人命关天,将军回来动了怒,说不定就把这满院子人都砍了,于是相互对了个眼神,七嘴八舌地劝道:“夫人,您还是告诉慕容姨娘吧,毕竟人命关天啊。”
蝶舞拔出金簪,又对准了她的脸,“说不说?”
钟离薇其实早就怕得要说了,只是蝶舞掐着她的喉咙,她做不得声,眼见着自己的脸就要被毁掉,手臂上下胡乱挥舞着,拼全力吐出一个字含糊不清的字眼:“说。”
蝶舞这才放松了力道。
钟离薇艰难地道:“后花园,湖边。”眼睛却焦急地往四下瞧着。她刚才这一番挣扎,使得她随身携带的几件极为重要的东西都掉落在了地上,她自是心急不已,一心想着让蝶舞快快松开自己,“刚走没多久,你去还来得及。”
蝶舞见到她的眼色不对,心头一动,手又加重了力道,挟持着她,把散落在地上的几样东西用脚归拢到一处,挟持着她蹲下身,把东西收入怀里。
“你……”钟离薇急得眼睛几乎充血,又徒劳地挣扎一番,眼睛向上一番,晕了过去。
蝶舞把她丢在地上不管,语气急促地对一众下人道:“将军即刻就要回府,你们识相的,就赶紧帮我找人过去搭救!”语毕,出了院门,赶往后花园。
经过期云阁的时候,一条修长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是邵以南,他道:“我刚听说夫人……”
“邵将军,人在湖边,怕是要溺毙我的丫鬟。”蝶舞气喘吁吁地道,“你帮我去救人好么,我求你了。”
“那是自然!”邵以南说着,已经快步向后方走去。
两人未到湖边,就听到了含桃和静荷的呼救声。
“这可怎么是好?”邵以南焦急地道,“府里有会水的人么?”
蝶舞几乎瘫倒在地,“你不会水?”
“没下过水,这是北方,几乎都是旱鸭子。”邵以南犯难地道,“也只好找人用勾竿搭救了。”
蝶舞又急又累,脑子却一刻也没闲着,探手从怀里取出从钟离薇那儿得到的那些东西,交给邵以南,“将军,你帮我保管这些东西,我会水,我去救她们。”说到这里,隐隐听到沈姨娘的声音,又道,“你帮我把沈姨娘那些人引开,可以么?”
邵以南听蝶舞会水,惊异不已,但这种时刻也来不及管这些了,接过东西,正色道:“放心,都交给我。我把人擒了就会找人帮你。”
两人一面说一面疾步走到湖泊附近,见戴姨娘带着几个人正在岸上观望着在水里挣扎的含桃和静荷。
邵以南见状怒极,喝道:“都不要命了是么?”说着已经走到几个人面前,抬手一掌就劈向沈姨娘的肩头。
蝶舞相信这几个人对于邵以南只是小菜一碟,也没心思看他的身手,满心挂念着她的两个丫鬟。走到离两人落水较近的岸边,想也没想就投入了湖里。
入水之后,先要做的是让意识和身体融为一体,灌了几口冷水,蝶舞才能做到像前世一样,在水里活动自如。
冬日的湖水,浸透衣衫,冰冷入骨。那份寒冷,几乎可以令人窒息。
蝶舞快速地向着含桃和静荷挣扎的方向游过去,先抓住的是静荷,就要带她上岸。
静荷语不成声地道:“小姐,先救含桃,奴婢会点水性,只是伤重,没了气力,先救含桃。”说着,极力把身边就要沉入湖底的含桃送到蝶舞手里。
也只能如此了,蝶舞含泪点头:“好丫头,再撑一会儿。”
把含桃送到湖边推上岸的时候,蝶舞觉得周身几乎已经被冷水浸得要冻成冰了,往回游的时候,感觉四肢已经僵硬、力竭,只是麻木地寻到静荷,往岸边带去。
身体的体质其实已经很好,今夜只是多跑了几段路,现在怎么就这么不中用了?她恍惚地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腿脚越来越不听使唤。
感觉离岸边也就还有十几二十米的样子,此刻竟变成了拼尽全力也无法到达的遥远彼岸。
“小姐,您先上岸,别管我。”静荷挣脱了蝶舞的手。
“别闹。”蝶舞断断续续地道,“我说过,不让你们受委屈,已经食言了,今日怎么能害得你丧命呢。”她拼命地抓住静荷,一点点游到岸边,蓄积最后的全部力量,把静荷推上了岸,自己则力气尽失,手撑在岸边,已经动弹不得。
冷,太冷了。也太累了。
看到一群人拿着搭救的工具走过来,蝶舞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有白忙一场,丫鬟们都在,她也没为之送命。这结果,很好。
两个婆子把蝶舞从水里拽到岸上,一人背,一人扶着她往期云阁走去。
邵以南跟在一旁,关切地道:“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