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蝶舞要去正房请安的时候,恰逢寒烨昭外出归来。一袭黑衣,一身清冷。
他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整夜跑去了哪里?今日连早朝也请假了么?蝶舞压下疑惑,屈膝行礼后,吩咐丫鬟服侍寒烨昭梳洗。
寒烨昭道:“管家已经把颜料、画笔备齐,稍后送过来,日后就有劳你了。”
他只有心情不错的时候,言辞才会显得客气。不会是去了那种地方尽兴而归吧?蝶舞表面恭敬,想法却邪恶起来。
到了正房厅堂,戴姨娘和沈姨娘已经坐在杌凳上喝茶。蝶舞觉得哪里不对劲,行礼落座后才明白过来,今日这两人和钟离薇都分外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妆容更加艳丽,首饰更加夺目,衣着更加华贵。她们等这一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吧?尤其戴姨娘,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悦。这样一个妩媚生香的可人儿,又有心讨好,寒烨昭接触得久了,不是喜欢到骨子里,就是厌恶到骨子里。
其实蝶舞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掠过,她觉得如果寒烨昭一定要在这三个人中选择一个的话,胜算较大的是沈姨娘。一来她太冰冷,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二来她有武功在身,应该和寒烨昭有共同语言。而钟离薇,只能怪她生在了肃亲王府,仇人之女,男人要动心,有点儿难度。
但是,寒烨昭这个名声不佳的男人的心思,她到目前也揣度不出个所以然。说他是断袖吧,闲居图中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说他不是断袖吧,可府里的人都说他在这两年性情大变,时不时就会跑去揽月楼消磨整夜。
蝶舞暗自叹息一声,发现眼前三个人其实有点儿可怜。她比她们幸运,因为她没想过要从寒烨昭身上得到什么。
蝶舞敛起散漫的心绪,笑着看向钟离薇。今日,主母有话要说,这是一定的。
果然,钟离薇使了个眼色,命服侍的丫鬟退了下去。
随后,钟离薇安排了三位姨娘侍寝的日子,蝶舞之后是戴姨娘,然后是沈姨娘。她把自己放在了最后。
戴姨娘笑得更加开心,沈姨娘的脸色更冷,蝶舞像个看热闹的。
钟离薇温声道:“我视你们为姐妹,可既然身在这个位置,有些话也必须要交代清楚,还望你们能体谅我的难处。”
蝶舞清楚,这是要在明面上立规矩了。不论是谁,身在主母的位置,早晚都会有此举。
钟离薇笑道:“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些时日打理内宅,颇为吃力,日后若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你们可不要推辞。”
蝶舞随另外两人笑应着,心里想着,是抓人过失更为吃力吧?又忍不住头疼,居家过日子这些琐碎事,她还真的不在行。
钟离薇目光扫过三人,柔声唤道:“沈姨娘,慕容姨娘。”
蝶舞和沈姨娘站起身来。
钟离薇语气很随意,像是在闲话家常:“我们虽然身在内宅,日后却也少不得要迎来送往,事无巨细都应该顾及着将军的颜面。”
你想说什么?蝶舞始终对这种弯弯绕的表达方式很头疼。
“沈姨娘,你的衣着未免过于素净了。慕容姨娘,平日不妨多戴两件首饰。将军府不怕你们穿金戴银,只怕你们穿得像是小家碧玉。”她调侃道,“外人若不知情,岂不是要怀疑将军和我待人苛刻?”
蝶舞和戴姨娘应景儿地笑了,沈姨娘低头应了声“郡主说的是”。
钟离薇闲闲道:“将军不是也说过么?这府中没有郡主。”
沈姨娘忙改口唤夫人。
“罢了,我手边还有些事,你们回去吧。”钟离薇端茶送客。
这就完了?蝶舞真的没想到,同时也意识到,钟离薇是沉得住气的人。看起来,要准备好打持久战了。
三个人出门后,沈姨娘顾自扬长而去。
戴姨娘则笑着走到蝶舞近前,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腕上的檀香珠,道:“怪不得夫人要说你,这串香珠自你进门就没换过,这又何必呢?”又示好道,“我那里倒是有些玉石、金银的手镯,你若不嫌弃,改日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蝶舞笑道:“不论怎么说,我也是慕容府里的大小姐,带过来的首饰还是不少的。这串香珠是开过光的,戴在身上图个心安。姐姐有话直说便是。”
戴姨娘讨了个没趣,面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妹妹也晓得,今日是我侍寝的日子,而将军又在你那里住了这些时日,他闲时的喜好想来你心里也有数了。夫人不是也说过么,要我们姐妹和睦相处,尽心服侍将军。”
“原来是为此事。”蝶舞笑盈盈地道,“姐姐可要记好了,将军喜喝茶,喜饮酒,每日寅时出门上朝。”说着行礼,“妹妹先走一步。”
“你……”戴姨娘为之气结,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蝶舞狡黠地笑,“夫人不是说过么,要我们姐妹和睦相处。”之后唤含桃,举步回到期云阁。进到院中,吩咐含桃:“把人都叫出来,一起跳白索……”
“小姐。”静荷小跑着过来,低声道,“将军在寝室歇息,晚些时候再说吧。”
“这样啊,那就等将军走了再说吧。”蝶舞觉得没趣,咕哝一句,“去戴姨娘那儿多好,总是变着法儿的跟我作对。”
“哪有您这样的。”含桃和静荷低声笑嗔道。
蝶舞回房照了照镜子,只觉得耳朵上空空,头上的簪钗虽然不多,却都很雅致。打开首饰匣子,一样样耳坠看过去,名贵,鲜少有合心意的。她喜欢简洁典雅的风格,做工过于精致繁琐的东西,实在不是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