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桃和静荷有些惊讶,很明显,没料到蝶舞到此时还有这份心情。
刘神医闻言笑道:“如此,容老朽再为大小姐把脉。”说完又坐下来,闭目把脉,思虑片刻才道:“大小姐如今症状,是脾虚无力,心浮气躁,饮食无度所致。”
归根结底,就是长期暴饮暴食所致,这一点,蝶舞当然知道。现在她需要的是解决的办法,满含希望地问:“可有对症的良药?”
刘神医起身施礼告罪:“恕老朽无能,并无立竿见影的良方。”
蝶舞很是失望,却还是勉强笑道:“是我不该异想天开,平白让您走这一趟。”
含桃自昨夜一直情绪低落,此刻见状,没精打采地走过来送客。
刘神医却没顺势告辞,而是又道:“老朽有些不见经传的法子,大小姐若信得过,闲时不妨一试,只是有一点,要持之以恒。”
这种绕着弯子说话的方式,实在是让蝶舞头疼,却也没有改变的能力,依旧笑着应道:“您说说看。”
刘神医娓娓道来:“其一,平衡膳食,忌大鱼大肉;其二,以饮茶为习,普洱或绿茶为佳;其三,闲时多多走动,活络筋骨。”
蝶舞听了,仍是失望,这些她都知道,施行的比刘神医说的还彻底,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相较之下更具效果的法子。所谓神医,原来也不过如此。她没想到的是,刘神医的话还有下文。
“其四,这法子还无人尝试过,老朽不知大小姐愿不愿意一试。”
蝶舞的一双眼睛亮了起来,“您尽管说。”
药材研碎,以白棉纱包裹,加适量清水,浸泡一刻钟,再煮一刻钟,将药液倒入木桶,每日沐浴。
这是刘神医所说的最后一种法子。
刘神医言辞含蓄,反倒让蝶舞平添几分信心,拍着胸脯和人保证药到病除的不乏庸医,话留三分余地的反倒不乏良医,心境亦因此而开朗了几分。
静荷将药材取回后,蝶舞看了看,依稀能辨认出甘草、香草、干荷叶几种。这法子要辛苦两个丫鬟每日着手准备,于她和往日无异,到晚间宽衣沐浴即可,自然乐得采纳。
再怎么提倡亲力亲为的人,一朝变成古代的闺秀,也会慢慢生出几分惰性。她一方面讪笑自己,一方面又以入乡随俗为由宽恕自己,逐渐习惯诸多琐事由人代劳。
午后,顾姨娘过来了一趟,言语虽已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温和,眉宇间还是盈着浓浓的哀愁。蝶舞提也不提为妾之事,沙哑着嗓音一通胡扯,一会儿让静荷取来自己最为得意的画作,一会儿又让含桃把自己绣好的两条帕子拿来,让顾姨娘看看自己有没有长进。
顾姨娘被她磨得忍不住苦笑:“你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大是大非临头,反倒看得通透。”
蝶舞倚着顾姨娘的肩头,笑道:“哭也一日,笑也是一日,既然还能笑得出,又何必自寻烦恼?”
“你能这样想,我也能安心些。”顾姨娘端详着手里的两条帕子,比较一番,连连点头,“这绣活,已经拿得出手了。”
鉴于前世闲时喜欢绣些小物件装饰家居,虽是简单的十字绣,蝶舞也累积下了一些经验,例如针脚均匀平顺,对色彩比较敏感。她曾绣过一幅翠竹图,其中深浅不一的绿色竟多达十几种,那时头疼不已,却为如今打下了基础。如今再繁杂的花样,她见了也不至于头晕眼花,真正需要摸索着进步的只有绣艺。
顾姨娘又坐了一会儿,叮嘱蝶舞好生将养,便回房忙碌了。她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要为蝶舞准备嫁妆,还要整理箱笼,待日后随大老爷去赴任。
而蝶舞,懒洋洋卧在美人榻上,看着面前两个丫鬟,犹疑半晌才问道:“你们愿意跟我去将军府么?”寒烨昭与大老爷并无大的过节,想来还是能容下她带去的一两个人的。
“奴婢愿意!”两个丫鬟异口同声,没有丝毫犹豫。
蝶舞难免有些奇怪,她可是去做妾室,又不是去做主母作威作福,笑道:“怎么都这样爽快?说说缘由。”
静荷道:“奴婢是姨娘赏给小姐的,您又待人亲厚,奴婢着实不愿离开小姐。”
含桃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奴婢在小姐跟前六年了,从未想过服侍第二个人。”
日后,即便是受排挤,也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两个丫鬟伶俐勤快,不至于受太大的闲气,又年纪还小,许配人家还有几年的时间。几年之后,总不至于混得连个为丫鬟寻个好人家的资格都没有。若是那样,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再者,她已习惯了两个丫鬟的陪伴,实在不想日后连个说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样思量一番,蝶舞笑道:“改日我和姨娘说说这件事,若是没什么岔子,就把你们一并带过去。”
两个丫鬟的神色半是喜悦,半是任重道远的凝重。
蝶舞想安抚一下两个人的情绪,转而苦笑,连门都没过,自己信誓旦旦的所为何来?倘若应了众人的担心之处,自己真就过得凄凄惨惨,岂不是平白给了人希望又让人陷入失望。言多必失,尤其是关乎人前途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五小姐。”门外传来小丫鬟的语声。
“我来看看姐姐。”蝶翠的语声很轻快。
蝶翠被迫和她做出相安无事的样子已有多日,今日这局面怕是要结束了。蝶舞吩咐含桃和静荷出去相迎,沏一壶好茶,自己却懒得动,没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