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烨昭淡淡道:“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想怎样,吩咐下人去做便是。”
蝶舞愣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寒烨昭把一只大虾剥好放入她碗里,“你自己做的,怎么一口不吃?”
“这个做起来并不难,就学着做了。”蝶舞看着碗里细腻晶莹的虾肉,蹙了蹙眉,“我不吃行不行啊?”
寒烨昭断然否决,“不行,你若整日茹素,倒不如把你扔到尼姑庵里。”
蝶舞笑望着他,“京城里有么?”
寒烨昭作势要用筷子去敲她的脑袋。
蝶舞以手遮住额头,嘟着嘴道:“吃就是了。”吃完又不满地嘀咕,“就多余给你做饭吃。”
寒烨昭笑,“日后早晚都跟我一起吃。”
蝶舞态度坚决,“跟你吃,过不了一个月就又胖回去了,想都不要想!”
寒烨昭使出了杀手锏,“再胡来的话,你就别打算回娘家了。”
蝶舞瞪了他半晌,气呼呼地站起来,把一盘素菜放到他面前,“那你今晚就吃这个吧。”
寒烨昭点头,“其实你就这道菜做得还过得去。”
蝶舞彻底没辙了。
寒烨昭闲闲地道:“别气,生气吃得更多。”
“那是你,没心没肺的。”蝶舞没好气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寒烨昭又道:“你多吃点东西,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去。”
蝶舞哀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到了最后,还是以她的妥协告一段落。
第二日,肃亲王王妃亲自来接钟离薇回王府,满脸颓败,看人的目光飘忽不定,已经没了底气。肃亲王被责令在家面壁思过,却未定期限,闹不好,他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上朝那一日了。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还失了权势,家门怕是要就此没落了。她这王妃,日后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那对母女走后,蝶舞命含桃带人把蝶钰送回了她的住处。
蝶钰因为寒烨昭的那一番火气,终于看清楚了局面,不顾柴房湿气所致的风寒,跪在期云阁门前,要和蝶舞当面谢罪。
蝶舞不由苦笑,当即命两个婆子把她拖走了。她今时的宽容,不过是局面所致,不想使得寒烨昭招致非议,并非有心做出宽和的姿态。她对蝶钰的厌恶,不是表面功夫就能被融化的。而那份对人世的失望、无助,渐渐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了,慢慢变成坚硬的一小块,爱和友情都不能使它溶于无形。
三月末,敌军已呈退败之势,随着捷报送至宫里的,另有邵以南亲笔书写的一道奏折。钟离睿接到手里的时候,正在与太后闲话家常,当即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邵以南阐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关于吕译航,邵以南详尽地说了如何与恩师相遇,又如何在吕译航的指点之下使得敌军节节败退,总而言之,吕译航功不可没。
第二件事,是邵以南的请罪书,直言自己是女儿身,请太后与皇上治罪,字里行间的意思,是自刎于两军阵前也无怨言。
惊喜之后,跟着更大的惊喜,钟离睿直接没了反应,看着奏折发呆半晌,之后才忽然站起来满屋乱转,恨声道:“这个混账东西!这个骗子!”之后又仰天大笑,“原来是位女英雄,我朝之福!苍天怜我!”
太后被吓得不轻,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疯了,把奏折夺到手里,反复看了几遍,对吕译航之事自然不胜惊喜,对邵以南之事有些缓不过神来,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就从一个男儿变成了女儿身?生平第一次,太后问出了一个不理智的问题:“这奏折,不是以南大醉后写下的吧?”
太后只是随口一提,钟离睿却犹如冷水浇头,笑容立时隐去,沮丧地道:“不会吧?”
太后奇怪地看着他,“你更希望此事是真?”
钟离睿定了定神,似在说服太后,又似在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正色道:“母后会错意了,以南这道折子关乎欺君之罪,最要紧是关乎逍遥侯,朕自认开不起这个玩笑,以南更没这个胆量。”
“既是事实,明日你便和众文武商量一下如何处置吧。”太后很快冷静下来,慨叹道,“没想到,哀家这一生还能与六弟相见。”
“逍遥侯回京之后,便可官复原职。”钟离睿对此几乎不用思量,深知这也是太后的心愿。
太后又道:“以南年岁也不小了,班师回朝后,便给她指一门亲事吧,如此,方可再重用。”
“此事,容朕细细思量一番。”钟离睿闪烁其词。
太后建议道:“那孩子,哪个男人敢娶她?烨昭不是被你责令休妻了么?不如……”
“万万不可!”钟离睿断然否决,且很快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二人若结为夫妻,朝堂上也就没有朕说话的余地了。”说完快步回到了御书房,命人传召寒烨昭立时进宫。
狂喜之后,他的不满、恼怒慢慢涌上了心头。居然骗了他这么多年,邵以南瞒天过海的功夫未免太高了。寒烨昭过来之后,他已有些气急败坏了,指着寒烨昭的鼻子责问道:“怎么回事?是你和以南联手欺骗朕,还是她连同你也一起骗了?”
选择性地问题,自然非常好回答。寒烨昭却没有回答,先问道:“不知皇上为何这么大的火气?”
钟离睿抖着手里的奏折,“女的!女的!”
寒烨昭看着他的手,不说话。
钟离睿这才补充说明:“邵以南那个败类!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