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睿不甘心地眨着眼睛,却只能任凭小厮将他带走。
蝶舞见邵以南双眼紧闭,整个人毫无动静,忙交叠双手,为他做胸外心脏挤压,忽然触电般收回了手,愕然地看向寒烨昭,邵以南的胸前没什么大的起伏,却不等于完全没有起伏。没等寒烨昭做出反应,她又想着救人要紧,又低下头去,尽力施救。
邵以南往外吐出几口湖水,人就恢复了神智,却也没有什么力气,虚弱地伏在了地上。
“先回去再说。”寒烨昭对蝶舞说了一句,弯腰抱起邵以南。
蝶舞满脸茫然地跟在他身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邵以南,原来是位女将军!而寒烨昭是知情的,他这算不算是和邵以南一样的欺君之罪?
蝶舞带着满腹的问号、惊叹号回到房里,梦游似的径自走进暖阁。
寒烨昭把邵以南送回到东院,命丫鬟悉心照顾,这才过来寻蝶舞,见她坐在大炕上,一双眼睛眨呀眨的,目光却飘忽不定。
“吓坏了?”寒烨昭摇了摇她的肩头。
蝶舞点头之后又摇头,“是太意外了。”
寒烨昭气定神闲的,“有什么意外的?以南若是男儿身,我怎会由着她没完没了地往你这儿跑。”
“以前总觉得她样貌过于阴柔,却也只是以为她与你一样,活着就是让女人自惭形秽的,却不想是这种情形。”蝶舞看着寒烨昭,满脸钦佩,“我真是服气了,你居然还由着她寻花问柳,她是女人啊,唉!”
“女人看女人怕什么?只要她不去揽月楼那种地方,我自然不会拦着她。”寒烨昭温和笑道,“再说,这些年,她也没把自己当女人,怎么能怪我。”
蝶舞哭笑不得,“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朝廷日后会多一位巾帼英雄,千古佳话,之于此事,我可是首功一件。”
蝶舞拧住他耳朵,想叫醒他,“你这心可真宽!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欺君之罪吧。”
“皇上怕是做梦都盼着以南变成女人,我慌什么?”寒烨昭握住她的手,“我不会有事,放心。”
蝶舞将所见所闻贯穿起来,想通了一件事,仍是震惊,“钟离睿是不是就是皇上?”
“聪明。”寒烨昭赞许地一笑。
“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没问过我。”
蝶舞看着他不慌不乱的样子,虽然心安,却还是有些不满,“是啊,什么事不问你你就不说,从来如此。”见他锦袍上沾了湿气,便起身命含桃取来他的衣物,“把衣服换了吧。”
寒烨昭出去外袍,懒懒地倒在炕上,“不早了,睡吧。”
“今日不忙?”蝶舞问道。
寒烨昭慵懒笑道:“今日想你了,和你说说话。”
蝶舞也就没说别的,梳洗一番,宽衣就寝,和寒烨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过两日,我请师傅过来一趟。让他给你把把脉,一直这么瘦下去也不行。”寒烨昭的手滑过她的腰际,“瘦得让人都不敢碰你了。”
“那我情愿瘦下去。”蝶舞调皮一笑,转而说起吕译航,“先生过来自然是好,洛儿若是知道他来,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寒烨昭却道:“此事还是先别告诉洛儿。”
“为什么?”
“也不知道师傅去不去看她,空欢喜不如不知情。”
蝶舞很是不满,“你师傅这点真讨厌,洛儿哪点配不上他了?”
“他有难处,心底里怕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洛儿。”寒烨昭叹息一般呼出一口气,“我若是什么都给不了你,心里再是喜欢,也会躲得远远的。”
蝶舞心头一暖,“你喜欢我?”
寒烨昭拍拍她的小脑瓜,“不喜欢的话我理你做什么?”
“真好啊。”蝶舞满足地叹息一声,又开始为邵以南担忧,“以南如何回归女儿装?总不能自己上一道奏折说自己欺上瞒下这些年吧?她可是跟你跟皇上混在一起多年的人,真的不会被治罪么?”
“将功补过即可。”寒烨昭平静地道,“战事在即,又少不得劳民伤财,之于以南却是好事。”
“定能得胜还朝么?”
“她就算是不行,还有能人相助。”
“你是说,吕先生会助她一臂之力?”钟离睿不能御驾亲征,寒烨昭不会自夸为能人,蝶舞能想到的,也只有吕译航。
寒烨昭见她一点就透,聪明流转,目露欣赏之色,“没错。今年算是多事之秋,却每一桩都会有个好结果。等以南得胜还朝之日,就是恢复女儿装之时,将功补过,至多落一个削职为民。”
“那皇上……”
“最高兴的是他,最头疼的也是他。”寒烨昭促狭地笑,太后能原谅邵以南,却不见得能接受一身男儿气的女子成为六宫之首。到时候,钟离睿的日子就要难熬了,老虎一样的太后,性情彪悍的以南,他哪一个都对付不了,这一生算是栽在两个女人手里了。
“这样说来,的确是好事。”蝶舞笑着问他,“还有别的么?”
“有。”寒烨昭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要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明明是让人为之惊喜的言语,不知为何,蝶舞听了却心生酸楚,险些落泪。
此时,有小厮在外面通禀,说是兵部侍郎求见,正在书房等候。
寒烨昭起身下地,有条不紊地穿上衣物,“这阵子已经分不出日夜了,你先睡,不必等我。若是太晚,我就不回来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