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
钟离睿苦笑,轻叹:“你伤到朕了。”
他是帝王,必须博爱,爱江山,爱臣民,可即便是心里装着天下,也不代表他对一个人的心意就轻如鸿毛,不代表可以接受心里那个人说走就走。虽然,他亦知道,这份牵挂是错的。只是,若能放下,又怎会明知是错依然深陷。
睡梦中的人,眉心微蹙,那份愁绪,是因了不甘不愿,还是因了心生困扰?心意道出,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份疏离。再也无从明了彼此的心绪,再也没有往日对视一眼便知彼此想法的默契。
邵以南不知为何忽然惊醒,睁眼看到钟离睿,将身上锦被丢到一旁,翻身下地,“罪臣该死,不知不觉竟入了梦境。”
“你是该死!”钟离睿有些沮丧,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醒来做什么?继而很没形象地倒在短塌上,“还想回府么?”
邵以南恭恭敬敬的,“罪臣不敢。”
“真是无趣至极。”钟离睿很怀念原来二人没大没小的光景。
邵以南目光微闪,道:“罪臣在寒将军府中倒是有些乐子。”
“朕怎么不知情?”钟离睿坐起来。
邵以南显得很不自在,“不足为外人道。”
钟离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是什么乐子?”
邵以南尴尬地笑,“不足为外人道,也实在是难以启齿。”又忙敛了笑容,“罪臣该死,不该跟皇上胡言乱语。”
钟离睿愈发好奇:“如实道来!”
邵以南正色道:“罪臣不能说,宁死也不能说。”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的太极,还是僵持在原点。
“不说?”钟离睿起身来回踱着步子,“朕偏要弄明白不可。”
邵以南拔腿就要跑,“容罪臣先去向太后娘娘请罪。”
“站住!”钟离睿低喝一声,唤来太监,“去向太后通禀,朕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到辅国将军府走一趟,此事不可声张,朕微服前去即可。”吩咐完,得意地瞥了邵以南一眼。
邵以南显得很沮丧,心里却在暗自冷笑。
钟离睿收拾一番,改装成贵公子的模样,第一次大摇大摆地走出皇宫,与邵以南一前一后,坐轿到了寒烨昭府里。
到了东院,钟离睿见识到邵以南口中的乐子,险些气得跳起来。
邵以南指着两名侍奉在厅堂的小厮,道:“你看看,这两个人的模样可还说得过去?”
两名小厮皆是生得格外俊俏,比邵以南还要显得清秀悦目。寻常的小厮怎么会有这等样貌,不外乎是邵以南从什么鬼地方拐到家里的。钟离睿对两名小厮笑着招手,“你们过来,让我好好端详端详。”
有戏。邵以南笑了。
两名小厮大大方方走过去,一左一右站到钟离睿面前。
钟离睿却抬起腿,赏了一人一脚,怒道:“给我滚!再让我看到你们,小心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邵以南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忙劝道:“你和他们说说话,别急着撵人。”
“滚!给我滚!”钟离睿气得直拍桌子。
邵以南抱拳拱手,很乐意地道:“是。”
“你站住!谁让你滚了!”钟离睿等房中没了下人才指着邵以南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混账东西!怪不得死活也要辞官,原来是在家里金屋藏娇有消遣了,我呸!什么藏娇,好你个斯文败类!”
邵以南愕然,“这是特地给你找来的。闭上眼睛不都是一样么,这两人的小模样可是比我讨喜得多。”
钟离睿依旧反应激烈,“这是不是寒烨昭那厮出的鬼主意?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就没见过这么白痴的人!邵以南忙拉住他,“寒兄哪里有时间理会我?”
钟离睿想想也是,又转转脑子,终于明白邵以南是何用意,心里更气,“和我绕了半天圈子,原来是打的这个鬼主意。”冷笑几声,“哼,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记下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邵以南也有点急了,“不就是喜男风么,给你找来你还一脸不乐意,那这几日又为何处处刁难我?”
“这就不是一回事,你个蠢货!”钟离睿气得像是被剁了尾巴的猫,“给我找人?不用你给我找,我自己有人了!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别人好过,我这就去找蝶舞,把她带进宫,明日就册封她为皇后!”气冲冲走出门又猛地回头瞪着邵以南,“不就是想让我离你远点儿么,我这就做给你看!”
“疯了吧?”邵以南被他这种混乱且不可理喻的思维弄晕了,“这事跟蝶舞又什么关系?换句话说,跟寒兄有什么关系?”
“你这些年就巴望着那厮好过,给他打点上下,护着他的女人,在太后在我面前处处为他说好话。”钟离睿说到此处,有了结论,“我早该想到,你就是对他有意,怪不得对我推三阻四的。想让我不好过?我就难为他,我气死他!”
邵以南听得瞠目结舌,半晌闷出三个字:“真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还让你亲眼瞧着我怎么个疯法儿。”钟离睿头也不回地往期云阁走去。
“你先消消气行不行?”邵以南跟在他身侧,事到如今也只得细细开解这个已经开始抽疯的家伙,“我是闹不懂你,才出此下策。”
“怎么就闹不懂了?我这么些年了,就是觉得跟你待在一处舒心、快活、自在,见不到就怪记挂你的。要想找人,我自己找不到么?”钟离睿冷眼斜睇身边人,愤然追加了一句,“你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