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雄拿起床柜上的一本书,翻开,低沉回答:“要。”
“她真的很像,你一点也不怀疑?”看着他的眼睛,那可是最能泄露情感的窗户,别看他人到中年,那双黑眸还是幽深如潭,眼波如泉。
然而,他成熟内敛的俊颜丝毫没有变化,掀睫瞥了她一眼:“上网去查查明星脸,看完了你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他把书放下,拧暗了台灯,身子一塌落进了床窝,一个侧身,把宽阔的肩背露给了妻子。
杨素芬心里烦躁躁的,而丈夫的冷背更让她的心窝子揪得难受,可能心火上浮,她美丽的脸笼上了一丝朦胧的红晕,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他的腰,压制着自己烦乱的心绪,低喃:“老公,朝过来嘛。”
“睡了。”两字,他阖着眼眸。
“多久了?”
“一个月了吧?”她捏着他的背,结实的肌肉并不亚于年青的小伙子,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正常渴望的男,可竟然一个月没碰自己了。
“事情多。”话只多了一个字,喉头发出的,有点浑重。
她继续压抑自己,低下头,温软的唇吮上了他的耳朵……这可是他最敏感的地方,舌尖子在他耳廊内一转,他会心痒难忍。
“啊呀!”他不似从前反身一抱,而是甩手推开了她,冷眸闪着愠色,“跟你说,我累了,你再吵我,我就出去!”
“啪!”杨素芬再也忍不住,扬手打在他的背上,气呼呼地,“没见你有这么累过?你是不是决定冷落我了?”
他点点床柜上的钟,淡淡地说:“几点了?明天我还要去公司。”
台灯被他关了,房间一下子失去了橙红的光亮,开着空调,落地窗的白色窗纱静静垂落,玻璃上氤氲着淡淡的月光,明明是夏季未过,却让人陡生出一抹清冷。
杨素芬没有再推他,而是扎好了腰间的睡裙带,开门走了出去,二楼儿子的房间还亮着灯,门虚掩着,她的手握住了门把,欲推开走进去,可瞥见他坐在书桌旁对着笔记本忙碌着什么,她又放开了手。
还是不要吵他吧,父母的事跟他讲没什么意思。
她到了书房,蓦然想起那抽屉里有沈玉珍的照片,心里一悚,急忙退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了另一条毯子睡在了床的另一头。
第二天中午,程飞雄从公司回来,吃过中饭,便拔打了美国的电话,这个时间他估计母亲还没入睡。
电话接通后,对方传来程欣怡娇柔的声音:“爸爸吗?我是欣怡,你们还好吗?”
“好,奶奶在旁边吗?让她接听电话。”程飞雄瞟了一眼走过来的妻子,身子往沙发角落微微一移,杨素芬坐到了他身旁。
过了好一会,程飞雄才听到母亲慢慢走过来的脚步声,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心神,脸上有了些笑意,虽是无线电对话,此时他恭敬得仿偌眼前有那位神态高贵威仪的母亲。
“妈,您老这两天可好?”
“好。”程老太说话慢条斯理,悠悠地问,“怎么样了?是不是已见了面?”
“见了,妈,昨晚见的,我与素芬都看清了,婉莹的母亲不是沈玉珍,您老可以放心了。”
“哦!”尾音拖得很长,过了没几秒,程飞雄又清晰地听到她抽气的声音,心里紧了紧,“可那个女孩子怎么长得那么像呢?就连神态,笑容都像啊。”
明显还是个不放心?疑虑重重。
“妈,我不是早说了,世上相像的人太多了。”
程飞雄刚说完,手里的听筒就被杨素芬抢了去,贴在耳边,她笑盈盈,亲热地叫了声:“妈。”
程老太一听儿媳,清了一下嗓,正了腰板子,缓缓问道:“素芬,你也看清了?”
“是的,妈妈,她们长得很像,可是您儿子就说不是呢,你也知道,媳妇是后来人嘛,以前他们的事我怎么知道。”她边说边睨着丈夫,“妈,这事儿可是您儿子说了算,我也是跟着他走走场子,对了,妈,婉莹母亲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厉害着那,她说,结婚当日程家必须是八抬大轿把她的女儿抬进程家,你说可笑吗?”
她原想这话一说出口,婆婆肯定会气愤了,没想那程老太听完后,微微叹了口气,倒是心不急,气不喘的,说话还很利落,一点也不惊讶。
“抬轿子好啊!以前雄儿他爸爸就是用八抬大轿把我抬进程家的,这倒没什么。”
杨素芬讨了个没趣,敛了笑,讪讪地说了声:“那妈妈,这事情!就这样定了?”
程飞雄一直凝神静气地听她“汇报”,眸光沉然,妻子的心思他哪有不懂,说着那些话明明是想母亲站起来反对。
“给我!”不管杨素芬是否在听母亲的话,他一把夺过听筒,不悦地睇了她一眼,然后对着话筒,表情又恢复一惯的平和:“妈,这事情就这么定吧,婉莹肚子里的孩子也三个月了,不能再拖着,要不然程家在龙丰的面子也难搁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程飞雄紧紧握住听筒,等待的每一秒都让他感觉漫长。
“好吧,你们定吧。”程老太刚说完,程飞雄便听到女儿在咋呼,那声音尖利,震荡着他的耳膜,“嗡嗡”一响,他蹙起眉把听筒远离了一下耳朵。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好好了解一下她的家世啊?这么快就确定要娶她了吗?还用八抬大轿?太可笑了吧,她当自己是谁啊?”看来她是站在奶奶身边听懂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