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姐姐这是怎么了,又地动了不成。”门口忽然传来讶异的声音,清脆如银铃。
西门瑶身子一僵,抬头见北堂馨儿一身大红羽纱披风袅袅婷婷走进来,嘴角挂着清浅的微笑,异常刺眼。
“你们快将这屋子收拾一下,若是有客人来了或是皇上来了成何体统呀。”北堂馨儿娇声道。
西门瑶冷冰冰道:“世妹,注意你的身份,本宫的坤宁宫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北堂馨儿神态天真,撅起嘴巴像个撒娇的下女孩一般:“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吗,馨儿也是为了姐姐好呀,我在宫里多承姐姐照顾,难道不该投桃报李。皇上表哥最忌讳奢妒二字,若是进来见了姐姐这样岂不是生了隔阂。馨儿知道姐姐只是一时气恼,和这两个字不搭边,可皇上有时候只会看表面,哪里会有心思注意内在,姐姐说是不是?”
西门瑶身子颤了颤,环视着满宫殿飓风过境一般的惨状,心灰意冷地跌坐在软榻上,有气无力挥手:“你们将屋子收拾一下。”
“是。”众宫女太监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北堂馨儿,以前总觉得这个娇娇女太过刁蛮,现在却发现这女孩虽是刁蛮却不掩善良,一派赤子之心,倒是皇后平日威严公正,最近却越来越暴虐了。
西门瑶没有看出下人们的心里变化,神色不怎么好地对北堂馨儿道:“如今你是如了意了,这会子来看我的笑话吗?”
“怎么会,姐姐,咱们在宫中只能相互扶持,我的心愿还需要姐姐帮忙达成,妹妹又怎么笑话。皇上这一手打了所有世家的脸,妹妹脸上就好看吗?妹妹可不是只懂得风花雪月不知大节的人。”
“或许吧,我竟不知你变这么懂事了,除了轩辕流玥还能看到别的。”西门瑶话里有话的讽刺道。
北堂馨儿面色一红随即惨白,失落道:“俱是伤心人,你我姐妹何必再互相讥刺。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丞相已经去下过聘礼,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只要那个女人不走乾元门,姐姐的面子就能够保住。”
“我能有什么办法,皇上这道圣旨连太后都没说什么,他们母子本就是一条心,我还能去找谁做主去?我现在已经不能自欺欺人了,皇上眼里我分明就是个可有可无令他讨厌的存在,贵妃?哈,他这是巴不得我赶紧退位让贤呢。就是那个怀孕的淑妃都比我在他心里的分量重。”西门瑶惨笑道。
“姐姐,她还没进宫呢你不会就已经认输了吧,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英姿飒爽傲气凌人的西方明珠。”北堂馨儿轻轻抓住西门瑶的手,语气里说不出的痛心。
“西方明珠,呵呵,现在明珠已经被这皇宫窒息的空气腐蚀了,哪里还有光彩。”西门瑶幽幽一叹,目光异常黯淡。
“娘娘,喝口茶吧。”姜瑜看西门瑶终于平静下来,亲自倒了一杯茶捧给西门瑶。
西门瑶轻轻啜了口茶,明明是极品的大红袍,却喝出了满嘴苦涩,禁不住潸然泪下:“若是大哥在该有多好,好歹我们能说说话。”她的哥哥西门琰虽是庶子,且比她大了十岁,但两人关系极好,父亲死后,哥哥继承了爵位,无诏难以进京,天高地远,独留她在寂寞深宫,连个知冷知热的亲人都没有,何况,还有那个人……
姜瑜心疼地劝慰道:“娘娘别伤心了,就像北堂小姐说的,赶紧想想对策吧。”
西门瑶葱白似的手拿着茶杯盖子一下一下有韵律地拨弄着杯口,半晌冷笑道:“我竟傻了,就像馨儿说的,我觉得丢脸,那些世家难道不觉的吗,等到明日朝会,我看皇上怎么服众,看他能不能一意孤行。呵呵,自来艳骨多尘土,那个狐媚子能有多少福气顶着,我要让她不进宫就化为祸国妖姬!”话是如此,她的心中仍是不甘,即使面子保住了,里子呢?说到底,皇上的不在乎才是她最伤心的。
又说了会话,北堂馨儿看皇后神色倦怠,忙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回望空荡荡宫殿里显得有些娇小的身影,心中蓦然升起淡淡的空茫,皇后至尊尚且如此,她北堂馨儿的爱恋又在何方。轩辕流玥,你是我的良人吗?这样想着,初始的幸灾乐祸已经烟消云散,只余下怅惘哀愁。
次日朝堂上果然一片吵闹之声,超过七成的官员都将炮筒对准了这次赐婚,有劝谏皇上莫违反祖制的,有炮轰余丞相不能尽忠职守的,有弹劾余一一藐视天家的。尤其那帮老臣更是义愤填膺,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偌大年纪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哭着先帝,哭着祖宗之法。
轩辕墨尘冷眼看着众臣的百态,面无表情,仿佛底下只是在演戏,而且是一出无趣之极的戏。
百官摸不准轩辕墨尘的想法,只能继续表演着,不管如何不能让凌夜从乾元门走。余丞相看着暗暗发急,皇上不会觉得不过问就能过关吧,想上前反驳却被皇上一个眼神定住。
正在此时,宫门口的侍卫进来跪倒道:“皇上,国师求见皇上。”
轩辕墨尘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墨染的眸子光彩灿然,偏声音淡淡道:“宣。”
不一会万俟泠风一袭白衣胜雪,衣袖飘扬如凌波仙子般走了进来,大殿之上不由自主宁静下来,人们屏住呼吸,似是怕吓着了这误落凡间的谪仙人。
轩辕墨尘隐秘的低笑了一声,国师大人难得出现,每次出现却都让他无比舒心,因为安静呀,对着这么个人儿,人的烟火气立马就没了,比救火的雪水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