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走到余澜雪身边,轻轻帮她梳理着凌乱的头发,叹道:“嬷嬷也知道你不甘心,可是,谁都知道皇上为什么将你赐婚给护国王爷,还不是哥俩闹别扭,只苦了小姐。小姐就好好在王府里平平淡淡过一生不也挺好,好歹这王府里不会再有其他人女。这不比在丞相府里受老爷夫人漠视,被少爷和二小姐三小姐他们欺负好多了?”
余澜雪整合着听来的信息,心中惊疑不定,什么叫不会有其他女人,刚刚那王可是很像从别人床上来的。按下疑惑,她故意叹口气道:“嬷嬷,他们凭什么将我的一生当做一个笑话一般?”
那嬷嬷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迷惑,为什么她觉得她家胸无点墨小姐有些不一样了,变哲理了。
余澜雪暗叫不好,不知自己哪里出问题了,忙勉强笑一声道:“嬷嬷,我累了,想睡了,您也去休息吧。”
“是,那老奴告退。”那嬷嬷福了福身,转身离开,走到很远还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余澜雪心虚地用大红锦被盖住了头。
迷迷糊糊间,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身形肥胖,神色凄楚。余澜雪一挑眉:“你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那女子点点头,轻轻叹口气道:“我叫余一一。”
余澜雪皱眉,与自己同姓,莫非就是因此自己才穿越到她身上:“你死了吗,若没死,你可想取回自己的身体?”虽然能重生是千载无一的际遇,但她余澜雪也不会平白做出夺舍之事,她要的东西,只会光明正大的抢过来。
那余一一凄楚一笑:“不,我已经死了,只是不甘心才没离开。”
“说说你吧。”被余一一的情绪所感染,她难得放柔了声音。
“那样不堪的经历,我不想说,你自己看吧。”余一一苦笑一声微微闭上了眼睛。
余澜雪只觉得打量画面涌入脑海,高兴的,难过的,气愤的,绝望的……她素来冷漠的心也随着那画面起起伏伏,似乎感同身受。
余一一小时候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有点娇憨,所以开始父母都很喜欢她。可是自三岁开始,不知怎么回事,她忽然开始嗜吃,身子变得越来越胖,于是娇憨变成了傻气,厌恶代替了喜爱。不久母亲生下儿子,她彻底消失在母亲的视线里,又过了几年她长得越发不堪,便被打发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只有一个刘嬷嬷和一个丫头。家里人跟红顶白,她活得自然越来越惨,那个丫头最后也想办法调到了别的院子,而母亲竟也没想过再给她添人。刘嬷嬷倒是真心疼爱她,可惜人微言轻,只能在她被欺负之后伤心的流泪。缺乏人教养的余一一变得越来越粗俗,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温和的父母忽然都变了模样,连看都不看她他一眼,偏执的她每日里跑出去胡吃海喝,调戏美男,做出种种可笑的事情,只为赢得父母一点的卑微的怜爱目光,可惜,自己做了那么多丢脸的事情,父母竟然依然吝啬一个字,一个眼神。自暴自弃之下,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本性就是如此。
听到被赐婚的消息,余一一很高兴,轩辕流玥有一次从边疆回来时她曾经远远的看过一眼,哪个女孩不怀春,尽管知道那人是个断袖,尽管那圣旨下的及其可笑和侮辱人,她还是有着一丝幻想和欢喜。
冷清的婚礼打碎了她的梦,没有什么仪式,王爷根本没来迎亲,还是父亲一乘小轿将她抬过去,这她忍了,可她竟连天地都没拜就被扔进了新房,轩辕流玥来到新房冷冰冰的笑着对她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还真这么不识趣的来了,若我是你,就在赐婚当日死了,好歹也能被人称一句有自知之明。明日你便回去吧,我会写好休书。”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
余一一气怔住了,这就是她心里曾幻想过爱慕过的人啊。一瞬间她平日里的郁积之气竟一发不可收拾,扑上来和他理论:“我是皇上赐婚的,你有什么资格休我,今日我偏要和你做成夫妻!”
轩辕流玥连头也没有回,袖子一扫,余一一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身子被狠狠摔了出去,额角正碰到桌脚。轩辕流玥也吓了一跳,用手一探竟没了呼吸,冷冷说了声“晦气”,掌风一扫将她扫到床上就走了。
再醒来时身体却已经换了魂魄,而余一一只能飘在屋子里游荡。
“余小姐,你……”余澜雪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话来安慰眼前悲伤的女孩。哪知余一一倒笑了起来,圆圆的脸上散发着轻快的神采:“你不用替我难过,我已经不在乎了。现在想想自己也挺可笑的,我连自己都不怜惜自己,却去乞求别人的怜悯,实在是脑筋不清楚,竟是自己耽误了自己。若有来世,我会好好善待自己,多一些自信,世上比我样貌不如的人多了,却多数都活的各有各的精彩,我何必执着于容貌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是看得出来你是个不凡的人,希望你能用我的眼睛去看不一样的世界,用我的身体去创造一个精彩的人生,那样我也算沾了些光不枉此生了。”
余澜雪望着眼前神采飞扬的人,混上上下散发着火热的朝气,忽然发现她并不丑,而且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好,我会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余小姐,你不丑,你很美。”
余一一怔了一下,望着余澜雪真诚的欣赏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睫:“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谢谢你,若有机会……算了,我走了,你保重。”说完身影缓缓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