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呼出声,跪在那里,真恨不得永远不会这么一天。
一听着里面的痛呼声,外面的人自然是也听见的,师父本来就已经是靠着那么点心火给撑着,如今着五师姐一来,师父便去了,也算是全了师父的最后愿望
峨嵋派绝灭这一去,自是有各大门派前来吊吊唁,而陈秋娘带着方慎离开峨嵋山,必要嫁个好的,已经是掩不住的老态,自是晓得身后的秋娘为着她灌输着内力,若是峨嵋派有难。避开着江湖中人,方慎听不明白,被她的话有些绕得糊涂,“五师姐,五师姐是谁?”他这么问,然后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似的,“不认识,慎儿不认识五师姐,不认识。”
他觉得自己回答得很对似的,还冲着玉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天真无邪。
可那个笑容露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会觉得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玉奏也不是笨人,一下子就看出来,明明长得比她还高,比五师姐要小上那么一些,却是个……
那两个字,她压在舌底,愣是克制着没说出来,也不敢想,她知道五师姐成亲了,这么让她带上峨嵋山的人,除了是五师姐的夫婿,还能是别个不相干的人吗?
指定是不能的,压根儿没有必要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等待着另一种答案。
这便是五师姐的夫婿无疑。
玉奏所有的好兴致都失去了,原想着五师姐那样的人品,又兼着护国将军府嫡女的身份,这是师父生前的意思,却原来、原来,竟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明明着个成年男子,心智如稚童,岂不是白瞎了上天的眼睛!
“出去玩?”她困难地挤出字来。
方慎摇摇头,没有答应,“不,我要在这里等着姐姐出来,不去玩。”
玉奏一听这话,心里更是如明镜般,不由得要为五师姐叫屈,自顾自地打扫起来,让他坐在椅子里,把他晾在一边。
陈秋娘让方慎出来,就是不想着方慎在场,让师父的话给不知事的方慎给打断,回到屋里,她就要继续顾跪在绝灭师太的面前。
“起来吧,也别跪着。”绝灭师太知道这门婚事那是抗拒不得的,她这个做师父的不满意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去皇帝老儿那里质问吗?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事。“嫁都嫁了,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她峨嵋派的掌门人选,那是得出家的,如今最让她头疼的便是峨嵋派下一任的继任掌门,她的伤一直未愈,加着年纪已经不小,这一受伤,让着她大半的精气神儿都垮下来,且不说能不能回到盛年之时,就是想过这个月底,恐怕也是奢侈之事了。
“你大师姐可有消息?”她示意着秋娘坐到她的身边,伸手抚触着她的脸,此刻饱经着岁月的脸,也许师父早就料着她时日无多,严厉之色更淡去许多,“可真是与那魔教妖人在一起?可是真的?”
到最后,总是她的声音都有些低,像就搁在喉咙底,吐不出来,压在她那里,也压在秋娘的心头,让她心里难受,却是不敢跟着即将着油尽灯枯般的师父大师姐估计已经烧成灰烬,与着魔教的李奉恩一起,再不会在这世上。
“嗯。”她轻轻地应着。
“孽障……”
绝灭师太低低地吐出两个字,瞪大眼睛,心中急怒,所谓是怒极攻心,一口气将将地上不来,颓然地倒在那里,嘴角竟是流出暗色的血来,看着极为触目惊心。
“师父……”
陈秋娘惊呼着,连忙着扶起绝灭师太,如今着也顾不着太多,不脱鞋,直接地上去,盘坐在着双膝,硬是将绝灭师太扶坐起,双手抵着她的后背,将内力灌输着过去。
绝灭师太是给气的,万万没有想到她费着心血培养成的大弟子,竟是跟着魔教妖人私奔,还弄出假死一事,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子能做出这种不分是非黑白的事来,还居然就是真的,早知道、早知道,不如当初就将她……
绝灭师太慢慢地缓过来,早已经留下信,“秋娘,不必浪费你的内力,师父自知是来日不知,恨只恨不能亲手杀尽魔教中人,为着武林清除这帮孽障,如今峨嵋派正是多事之秋,新掌门若是继任,只要峨嵋派有事,你得答应为师的,竭力相助……咳咳咳……”
秋娘不得已收力,自是没有办法回绝,“师父,秋娘定当如此,师父还是别说了,您咳成这样子,还是别说了,别说了……”
绝灭师太吃力地抬起手,示意她先别说,“这话你可得牢牢地记在心里,峨嵋派有事,决不能袖手旁观,你得发誓。”
秋娘几乎没有一点儿迟疑,就下地,跪在绝灭师太的面前,举手发誓,“徒儿陈秋娘,若是峨嵋派有难,不出手相援,定当是不得好死……”
“不,用你的丈夫发誓!”绝灭师太打断她。
秋娘微微一愣,但为着师父安心,还是果断地发誓,“徒儿陈秋娘,峨嵋派自是有二师姐继任掌门。,不出手相援,秋娘之夫方慎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今日之誓,她不过是想让着师父安心,到从未料着,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因着这事而后悔,可这世上终是没有后悔药,容得她后悔,时光也不能倒流,她只能护着方慎,不让他出事儿。
“师父也就放心了,也就放心了……”绝灭师太很安心地说着,声音愈发地弱,到最后身子一歪,已经倒在那里,再不得声息。
秋娘此时已经神色淡定,伸手一探着绝灭师太的鼻前,已经毫无气息。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