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谁,就是随便问问。”她这么回答,觉得自己的理由薄弱得很,随即着转移话题,“若是在圣人面前,有什么不合宜的,还请清筝提点个一二。”
清筝连声应承,她虽是皇家郡主,父亲还是官家的亲叔,却也不敢托大,在护国将军府里摆起郡主的架子来。她跟她那些个姐妹不同,她们是招的郡马,而她是嫁入将军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儿,她哪会不懂的。
皇宫高墙,黄色与红色混搭着,明明两种各自张扬的颜色,却奇异地在皇城相处得极为和谐,让偌大的皇城内院无一不透着威严之态,让人不由得发出感慨: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
这种气势也只有高高在上的皇城才拥有着,让人的目光都不敢直视着,低着头,匆匆地,却又是极讲究地从高墙下快速地通过。
“姐姐?”
秋娘是练武之人,一下子就听见这熟悉的清脆嗓音,自然感觉得出有人朝着自己这边冲过来,但她没躲,两边都是着粉色襦裙的宫女,前面后面还有带路的小太监们,她连动都没有动。就那这么站着。
怎么就?
怎么就?
她心里掠过几个想法,身子让人扑个满怀,也不抬头,她知道是谁,除了太傅府里的长公子方慎,不会有别人。
这里是皇宫大内。
她清晰地听着脑袋里像是响过重雷的声音,惊得她面色微暗。
“姐姐,慎儿想姐姐了。”
方慎,锦衣华服,衬得他如阳光一般耀眼,这样的他却是跟个孩子一样,把陈秋娘给圈住,用两手臂给圈住,圈得还死紧,根本没有一点儿放开的意思,大脑袋还试图往她怀里挤,声音清脆如山泉般,让人听得都忍不住浮起几分爱护之意来。
宫女与小太监都站在那里,面不斜视的,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这面前尴尬的一幕,也没有再朝着走,兀自站在那边。
清筝郡主大惊,曾经引以为傲的皇家气度,此时消失不见,她眼睁睁地见着那人冲过来,撞开宫女,把还愣在原地的陈秋娘扑个正着。她脸色微僵,双手拢在袖里,使劲地克制着想上前的冲动。
“慎儿,放开……”陈秋娘不是没看见清筝郡主暗下来的脸色,也亏得她自己是个学武的,居然连个躲闪的动作都没有,那个时候,她甚至在想要,要是躲得太快,会不会让人起疑,察觉她身负武功?
她试着扳开他的双臂,她推得越用力,他到是圈得更紧,就跟在她玩拔河一样儿,也不能用上内功,把人给生生地震开,这么一下弄下来,她身上香汗淋漓,拿他是一点儿办法也
“慎儿,放开姐姐,好不?”她淡漠的脸努力地扯开一抹笑意,低下头轻轻地劝着快把她给勒得呼吸不过来的的大家伙,“听话,听姐姐的话,慎儿,放开来。”
“不嘛,不嘛……”那家伙却是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乌溜溜的大眼睛就那么瞅着她,把手臂更是收紧一点儿,嘴里可是很大声地嚷嚷,“慎儿要跟姐姐在一起!”
秋娘正个是无语的,就算是有话,此时也不见能说出来,这里皇宫大内,不是她可以肆意的江湖,“嗯,姐姐在这里呢,姐姐哪里也不去,慎儿快放开姐姐?”
“这可是怎么了?”尖细的嗓音响起。
原本还看着的小太监们一见情形不对,就急着去找人来,那人正巧一跑过去,正巧着就碰到圣人身边最得力的人洪公公。
这主儿的力气太大,若是让护国将军府的嫡长女出了点什么意外,他一个小小的太监那可是担待不起的。
清筝这会儿也顾不得,眼看着姑姑狼狈的样子,真是急的,跟着试图将那个主儿给弄开,好言好语地劝道:“慎儿,皇后还等着见你的姐姐呢,还不带你的姐姐去见皇后,皇后可是要等急的呀!”
谁知道,方慎却是仰起大脑袋,像是不屑地瞄过他们,手里的劲儿倒是松开了一点儿,冲着想扳开他的太监,就踢去一脚,“不许碰姐姐,不许碰姐姐,姐姐是我的。”
那小太监被他踢了一下,禁不住他的力道,身不由己地摔向旁边去。坚硬的白色大理石路面,摔得小太监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跟要移位一样,却没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随即站起来,没入小太监们里,一声不吭。
“不许你们碰慎儿的姐姐,姐姐是慎儿的!”
方慎嘴里嚷嚷着,那声音很重,还不依不饶地瞪向清筝郡主,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此时满是怒意,“清筝姐姐,你别过来,姐姐是慎儿的,你也不要碰!”
清筝郡主是认得方慎的,几次入宫,都碰过面,这桩婚事这么顺利,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就是方慎是圣人认下的义子,除了没有皇子的名分,圣人对他极宠,曾经还想过要把三公主嫁予他,谁不知道方慎曾经对着三公主说了个字“丑”,圣人就立即收回成命,足见其受宠的程度。
她心里甚密,这么一想,就止住脚步,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面色微和地望向被紧紧搂住的陈秋娘,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慎儿可是来见圣人的?”
陈秋娘不知道清筝为何要这么问,但她知道她如今这样子,真是尴尬的,进退不得,当时,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个什么东西,愣是没躲,按着她的身手,往旁边悄悄地挪移个两步,也不见得有人会看出来她懂武功。
她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以至于落入这样的境地里,拔不出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