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护国将军府来喝喜酒,他猛然听得表妹要在峨嵋山出家,趁着宾客散去之时,就摸黑走入后院,把表妹从院落里唤出来,想问个仔细。
那表妹一副轻轻淡淡的模样,还称得上是清秀,没有一点当年儿姨母艳绝天下的风范,让他打从心底里失望的,但一想到表妹为着他成亲的事而出家,又觉得有些虚荣的满足感。
想着那相府家的庶女温柔乖顺,若是再有个表妹这样的添香,瞬间,他的自信心膨胀开了来,表妹可是将军府里正正经经的嫡女,将来做个平妻还是可以的。
“表哥还是请回吧,这里是后院,将军府女眷住的地方,回吧,更深露重的,表哥要是回去晚了,表嫂可得担心你的。”
陈秋娘淡淡地说道,对他的话很是不想听,面上到是没有显出来,耳边又听得李叔的声音,知道是这位家中忠仆在提醒自己,连忙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李济世不是笨人,自然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明面上还抱着客气,却是已经下了逐客令,让他的脸燥红半边。
可一想着心里刚才的盘算要落空,他就上前了两步,放肆地堵在陈秋娘的面前,不顾脸面地重提旧事,“表妹可还记得姨母曾经说过想把表妹许配给我的,如今表妹回来,不就正好成就我们俩的美事?”
陈秋娘后退了一步,眼睛儿微微地眯着,瞅着这个不知道脑袋里在想着什么的李济世,心里厌恶极了,若不是还顾忌着给姨母留一分面子,她早就让府里的人给轰出去,最好是永不上门。
可他一个堂堂榜眼,不知道眼睛是长哪里的,是不是根本不会察言观色?他压根儿就没看出来她的态度,反而还装出一副醉意的样子入了后院里,让她真是没有耐心。
“表哥这是在说什么话,半年前表哥不是娶了表嫂进门,怎么又提起当年我母亲与姨母的玩笑话来?若是传到表嫂的耳里,我这个表妹岂不是要成表嫂的眼中钉?”
她讽刺地说道,不过一个四品官,娶的不过是相府里的庶女,谁给他的胆子,敢在她们护国将军府里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
也幸好旁边里都是没人,不然的话,还真是让人看低了护国将军府去,堂堂的护国将军府还有这种披着一张人皮的亲戚来。
“表妹,还说不是对我成亲的事耿耿于怀,你知道是我太心急,当初你捎回家里的信中说,要常居峨嵋山里,母亲怜我等了这么些年,又为李家的香火而着急。我高中后,相爷便有了个这个意思,我自是想等表妹回来,可惜母命难违,也只得娶那相府里的庶女。”
李济世把谎言说得很流利,自是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就为着今天夜里派上用场的。只见他那张如玉般的面容,染着哀凄之色,望着陈秋娘的眼睛透着一丝心痛的神色,“相府里的庶女哪里比得上表妹你,她身份低下,哪里有表妹的识大体,知大事,若是表妹愿嫁与我,我自是休了那相爷家的庶女,八抬大轿抬着表妹回府里,日后必定待表妹一心一意,白首相伴!”
这一番话,听在陈秋娘的耳里,被惊得几乎淡定不起来。在峨嵋山里待了十数年,几乎已经做到了对什么事都波澜不惊。可如今听着她这位表哥的话,还真是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真是披着人皮呀!可惜了这一身端正的人皮,可怜她那个表嫂,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就算是庶女,在她眼里看来,这个表哥还真是配不上那个表嫂。
“表哥,还是请回吧。”她索性就板起脸来。他自说自话的,让她真是恶心得很,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于是就又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
李济世嘴里说出来的话,她要是相信那才是见鬼的事,说什么等她?
真是天可怜见,当年,她的父亲老将军一战死,府里只有嫂子一个人努力地把小侄子给带大,可不曾听嫂子说过那个嫡亲的姨母有上门来问过一声。
李济世还以为她听完自己的话有些羞窘,以为她被他的一番话给深深地打动,见她板起脸的样子,就自作主张地认为她不过是在害羞,肯定已经让他的一片真心给打动,碍于女儿家的面子太薄,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就迈往前一大步,他学着人风流才子的样子,张开双臂试图就围了过去。
不料……
李济世满以为能将人抓个满怀,再大吼一声,让还没有离开护国将军府的人看到这一幕,那么,表妹不得嫁给他!
可是,他想得倒是好的,但终究是没搞清楚,这些年来,陈秋娘到底在峨嵋山是念经诵佛还是一心学武,没有掌握到这一点消息的他失策了。
他的双臂生疼,像是要从他身体两边硬生生地撕裂开去,瞪大眼睛看去,竟是他多年未见的表妹,很轻松地抓住了他的双臂,并且将他的双臂往两边拉开去。他疼得腿儿直打颤,几乎就要软下来。
看着那表妹冷冷的表情,绝不像是在跟他逗趣,那些旖旎想法瞬间如泡沫般破碎,他终于明白一件事来,这表妹不是他所能动的。
“好、好表、表妹,你快、快放开、放开表哥,表、表哥这就、回、回去。”他极其困难地说出求饶的话来,服个软,让自己先脱困。
陈秋娘冷眼望着他的狼狈样子,母亲竟有这么个亲戚,幸得当年母亲与那位姨母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若两人真是订下婚约,她要是嫁给这么个人,只是这么一想,就让她觉得像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