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说,还不快说……”王婆子附和得极快,真真是方二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方二夫人一个话,她就能领会得极为到位。
陈秋娘还是不发一言,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这边在问着什么,目光没有焦距。
别人要不愿意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让她来,不是为了看着紫玫跪下,而是紫玫的身子,那个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将孩子的将来给引出来,不是方二夫人有多么看重这个孩子,一个庶子而已,根本不放在眼里,她只是怕方慎真有了嫡子。
“大少夫人,大少夫人……”紫玫不是没看见陈秋娘的无动于衷,昨晚她已经知道结果,在二夫人的院子里一晚,早就是知道自己的将来,就为着她腹中的孩子,也得搏一搏,似乎是艰难地爬到陈秋娘的身前,用着颤抖的双手就揪着她的裙摆。“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您是个心慈的,奴婢千不该万不该的,奴婢该死的,可这是大少爷的第一个孩子,奴婢有错,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呀,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您行行好,行行好,求求着夫人,让奴婢把他给生下来,奴婢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绝对不会说奴婢是他的娘亲,还望着大少夫人行行好……”
哭天抢的,让陈秋娘眉头有些不喜地皱起,目光不由得瞅向方二夫人,见她好似着有些气到的样子,心中不由冷笑,装模作样,谁不会的!
可她还真没有心情作戏,这种事儿,她可真是不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双手轻轻地却是不容拒绝地将紫玫的双手给拨开,转而望着方二夫人,凑近着过去,“瞧瞧,母亲,这让儿媳说什么才好,儿媳这才坐下,都不太懂,怎么就紫玫就让着儿媳求到母亲面前来,母亲,这都是怎么了?”
她那个样子,像在开玩笑似的,眼睛眨了眨,又含着几分不晓事情的无辜。
方二夫人可没想着会听到到这样的话,与她心里所想的到是差上许多,到是没破到她的底线,狠狠地瞪着紫玫,那个样子似恨极了紫玫,回过头来看着秋娘,目光里含着一点儿欠疚的意味。
“秋娘,真是对不住你,天可怜见的,你都还没有着身孕,这个丫头到是先有了,真是乱了,乱成这样子,我这个做母亲,还真是对不起你。”方二夫人说的是情真意切,又瞪向紫玫,似在扒了她的皮似的,“就是这个小贱人,也敢有身子,王妈,还不将人给拉下去,灌下药便是……”
秋娘没有脸色有些黯然,好像有些承受不住,又强自撑着的感觉,心里头却是不以为然的,这位昨天已经让着紫玫在她的面前求过,她的回答是已经是让着知青把紫玫送回方二夫人这边。
恐怕是她的反应不合方二夫人的意儿,于是这一大早地让她过来看这个好戏儿。
王婆子听着这个话,便是上前一步,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就要将着紫玫架走,可紫玫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蛮力,竟是从几个丫头手下给挣脱开来,一个劲儿地冲到陈秋娘的面前,两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裙摆,像是抓住着救命稻草似的。
“大、大少夫人,您是个心善的,就饶了奴婢肚子的孩儿吧……大少夫人、大少夫人……”紫玫哭得是声嘶力竭,眼泪与鼻涕齐下,几乎是瘫在秋娘的脚下,“大少夫人,大少夫人,这可是大少爷的头一个孩儿,大少夫人,就让着奴婢把孩儿给生下来吧,大少爷不用认下这个孩儿,就让他在府里做个小厮,奴婢将来给大少夫人做牛做马,大少夫人……”
这一声声的,让着秋娘的心都突突的,这都是个什么破事来的,这不是恶心着她来的吗?听那个话,她真是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都是些什么话儿,反正她是觉得挺呕的,见着方二夫人连忙命着人把紫玫的嘴给堵了,才算是觉得耳朵逃过一劫的。
“母亲,儿媳有些乏了,请母亲容许着儿媳告退。”她索性站起身来,为着自己的耳朵着想,也为着自己不反胃,还是早早地离开算了,没必要坐在这里虚与委蛇的。
“慎哥儿媳妇且慢走。”方二夫人本来就是有预谋的,怎么能让着她这么一走了之,紫玫还在那里呜咽着,得让着她把人带回去才是好的,她要是自作主张地把紫玫给留在这里,要是真让老爷子晓得了,她恐怕还会让老爷子训斥,得让着陈秋娘自个儿受下,显出大度的样子来。
秋娘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离开,微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方二夫人,面上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就是显得有些疲倦的样子,“母亲,还有事?”
她问得很轻,还用手掩住半边嘴,掩住打着的呵欠。
方二夫人似有些忧愁,“没有,你回去吧。”然而,她面色又是一整,指着紫玫,“还不把人给拉下去,免得让你们大少夫人见到难受,还不快,灌了药了事,还没有嫡子,怎么能有庶子女!”
下面的话,说的是掷地有声,说的人心头发凉。
王婆子可是个惟着方二夫人之命是从的,指挥着几个丫头,就将已经有着身孕的紫玫给拉出去,那动作丝毫没有了留情的意思,把人给生生地从屋子里拉出去,就算着是紫玫想挣扎,没让她挣扎成功,一下子给拖了出去,从秋娘的身边过去。
那个目光,全是哀求之色,像是在跟她求救。
秋娘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知青就在外面守候着,见着大少夫人出来,连忙上迎,面色有些白,似被里面的声音给吓着,动作都有些僵硬,她听得是清清楚楚,即使是昨晚上还有点疑惑,现在也是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