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御医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她的伤口,再次扣上她的脉门,半晌后,哀哀一叹,道:“剑伤及筋脉,失血过多,这些都不至于致命,致命的是她有心疾,剑伤诱发心疾,已是回天乏术了。”
凤煜满脸的不可置信,脸色“刷”的惨白,“怎么可能?”心疾?她一直都那么健康,怎么会有心疾?
他伸手探向她的脖颈上,然后颤抖着离开,目光呆滞的望着床上没了生息的人,懊悔狠狠的揪扯着他的心,痛的连呼吸都困难,她真的没了脉搏,是自己杀了她,是自己……
他多么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自己!
莫离箭听到严御医的话,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晕在了椅子里,宫月明则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怔愣的望着床上的染尘凰,满目苍夷的悲切。
她那样气势强劲的女子,就这样……没了?他无论如何无法将她和死字联系在一起。
悲伤蔓延在整个房间,严御医又忙活着给莫离箭检查身体,所有人都没去注意房里少了君一笑的影子。
镇南王府,柳惜柔率领王府所有侍妾前往紫竹院,听说王爷自两日前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里,没日没夜的喝酒,她们知道王爷这是因为那个女人死了,还是王爷亲手刺死的,所以,才变得如此失常。
哼!那个女人突然离开王府,她还为难着怎么除去她呢,这下倒好,王爷一剑将她刺死了,倒省了她费心思,现在只要王爷振作起来,这镇南王府仍然是她柳惜柔的天下。
柳惜柔和白霜儿走在最前面,身后姹紫嫣红的跟着一众女人,队伍相当壮观。
秋寒守在凤煜门外,忧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看见柳惜柔他们过来,无奈的摇摇头,退开到一边。都跟她们说了多少遍了,王爷不让任何人进去,她们就是不听,等会若被扔酒坛子,可怨不得他没提醒。
“哥,王爷怎么样了?”白霜儿一张英气的小脸满是担忧之色。
白霜儿是秋寒的妹妹,两人是孤儿,自幼跟着师傅习武,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凤煜,秋寒做了凤煜的贴身侍卫,为表示对秋寒的看重,凤煜硬是让没有背景的白霜儿做了侧妃。
“诺,你自己看。”秋寒指了下院子一角,那里堆了小山一般高的酒坛子。
柳惜柔皱起她修剪完美的柳眉,道:“霜儿姐姐,咱们进去看看吧,不能再由着王爷这样下去,王爷的身体要紧。”
白霜儿赞成的点点头,然后柳惜柔命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将门推开,刺鼻的酒臭味从房里冲出,众人均用手帕掩鼻,柳惜柔和白霜儿皱着眉先走了进去。
“哐当”一个酒坛子毫无预警的砸向两人的面门,柳惜柔惊得瞪大眼睛,白霜儿手一伸将酒坛子抓在掌中,然后稳稳的放在桌上。
凤煜的上身靠着墙壁,衣衫脏乱的挂在身上,头发乱蓬蓬的似鸟窝,下巴上冒出参差不齐的胡渣,不修边幅的憔悴样子,令进来的女人们大吃一惊,接着有人抹起了眼泪。
她们尊贵俊美的王爷,她们一生的依靠,才两日没见,怎么就像街上的乞丐一般?上官醉雪,你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把王爷折磨成这样,让她们好心疼!
“滚出去,都滚出去。”房门被打开,强光照的凤煜眯起了眼,他抓起身旁的一个酒壶又扔了出去,这次白霜儿没能抓住,酒壶生生砸在一个侍妾身上,侍妾尖叫一声,惹来白霜儿一个冷眼,赶紧垂下头。
“王爷,喝酒伤身,你千万要顾念着身子……”柳惜柔边轻轻走过去,边柔声劝道。
“出去。”凤煜打断她未完的话,声音里压抑着他的愠怒。
被他这样的呵斥,柳惜柔面子有些挂不住,眼眸里划过一道厉色,仍是柔声道:“王爷,今日是醉雪妹妹出殡之日,难道王爷不打算去送醉雪妹妹一程吗?”
既然都是因她而起,那就让王爷亲眼看见她入土,这让才能彻底绝了王爷的念想。
凤煜正要发火,听她这样说,猛然抬眼望向门外的阳光,秋高气爽,丝丝寒意打在他身上,是啊,他要去送送雪儿,勉得她路上孤单。
“为本王梳洗更衣,本王要去上官府。”
上官府里里外外被白色的白布覆盖,偏堂的厅中,一口棺材横在正中,几个腰间寄着白布条的下人跪在地上,围着一个铁盆往里面撒纸钱。
二小姐嫁进王府为妾,这才没几个月,突然就离世了,像二小姐那样的人儿,当真是天嫉红颜?
听说王爷为此将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两天了,王爷对二小姐也是情深啊!
老爷夫人刚听到二小姐的死讯时,双双晕了过去,夫人现在还病在床上呢!小姐今日就要入殡了,若不是老爷强撑起精神操持这一切,上官府可真就没个主心骨了。
“镇南王爷到。”从大门口响起一声高喊,正烧纸的丫鬟们讶然的望向厅门外,一袭纯白布衣的凤煜为首,左侧跟着两个如花般的女子,正是柳惜柔和白霜儿,右侧跟着秋寒。
下人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完,门外又是一声高喊:“将军大人,月明公子到。”
几人回头,就看见莫离箭在宫月明的搀扶下,缓缓地走来。
已跨进门槛的凤煜望着莫离箭,目光复杂难测,莫离箭回望向凤煜,眸里冰冷一片,宫月明在心中凄然一叹:昔日的好友兄弟,为了她,已经再难有情谊了,就是自己的心中,也是有些怨的,若不是凤煜的那一剑,她也不会躺在冰冷的棺木内,空余他们带着悲伤留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