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走,可以活动在阳光下,但是,却走不出那个自己给自己的牢房,那厚重封锁,那阴暗晦涩,那凄楚悲凉的监狱……像永远也走不去出一般,永远永远。
她站住了,眼眶中有一阵潮湿,头脑里有一阵晕眩,阳光变冷了,好冷好冷。
抽口气,她深呼吸,深呼吸,她吐出一口长气,眼光无意识的转向人行道的右方,那儿是一排商店,其中一家,是鸟店,店门口正好有个鸟笼子,鸟笼子里还有个会说话的鹦鹉,那保鹦鹉吸引了许多路人,鹦鹉在叽哩咕噜口齿不清的反复尖叫着。
“再见!再见!再见!”
吕漫妮定了定神,有些游神地看着那只所谓的笨鸟,心想:“再见?这就是那笨鸟唯一会说的话?再见?人类的口头语,再见,再见,笨鸟,难道你不知道,人生有‘再见不能’的悲苦!不能再想了!她对自己生气的摇头,不能再想了!”
吕漫妮像逃避什么灾难似的快步走过那家飞禽店,然后,她的目光被一家“家畜”店所吸引了。
那儿,有一个铁笼子,铁笼内,有只雪白雪白的长毛小狗,正转动着乌黑的眼珠,流露出一股楚楚可怜的神情,对她凝望着。
吕漫妮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停在铁笼前面,那长毛的小东西祈怜似的瞅着她,紧闭的小嘴巴里,露出一截粉红色的小舌尖,可爱得让人心痛、让人纠心。
看到有人走近了,小家伙伸出一只小爪子,无奈的抓着铁笼,轻轻的耸着鼻子,身体发颤,尾巴拚命的摇着……她的眼眶又湿了。
小东西,你也寂寞吗?小东西,你也在坐牢吗?小东西,你也感觉冷吗?她抬起头来,找寻商店的主人。
“小姐,这是刚到的,喜欢吗?是纯种的萨摩耶。”一个身子微微发胖的这家店的女主人走了过来,对她微笑着。
“本来有两只,早上就卖掉了一只,只剩这一只了,你喜欢,便宜一点卖给你。”
说着,老板娘快带地闪到铁笼子旁,麻利地从铁笼中抓出那小东西,用手托着,送到她面前去,职业化的吹嘘着。
“它父亲得过全国狗展冠军,母亲是亚军,有血统证明书。你要不要看?”
“真不错,好漂亮的萨摩耶,多少钱?”一个男性的声音忽然在她身边响了起来。
同时,有只大手伸出去,一把就接走了那个小东西。
吕漫妮惊愕的转过头去,立即看到一张年轻的、充满阳光与活力的脸庞,今天他穿着件白色的套头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阳光洒在满头浓发上,将原本有些黝黑的皮肤照得有些光亮、光亮地,一对眼珠黑亮而神采奕奕。
他看了吕漫妮一眼,咧着嘴,微笑着,转过头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小动物,不见再吕漫妮一眼。
“你也喜欢对不对,那你要吗?”老板娘见他,立刻转移了对象,讨好的转向吕漫妮身边的SON。
“如果你喜欢,那我算你便宜点,就算你一万二千块好了,早上那一只我是一万五千块卖的!”
“是公的母的?”SON看了老板娘一眼问道。
“哦,母的,你买回去还可以配种生小狗!配得好,生出来的小狗很聪明、很可爱。”
“一口价,多少钱。”SON并没有看老板娘,他扬起眉毛,拿着小狗左瞧右瞧。
他脖子上戴了一条真皮带子做的项炼,皮带子下面,坠着一件奇怪的饰物,一个石头雕刻的狮身人面像。
他举着小狗,对小狗伸伸舌头,小东西也对他伸舌头,他乐了,笑起来。那狮身人面像在他宽阔的胸前晃来晃去。他把小狗放在柜台上。“八千块!”他看了老板娘一眼,说道。
“这怎么行呢?这可是上等狗,如果你有心要我就算一万块好了。”老板娘摇了摇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就八千,你卖我就拿着走人,如果不买,那就算了。”SON把双手撑在柜台上,很性格,很笃定。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开始数钞票,看了老板娘一眼,又问道:“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不卖我就走了!我时间很宝贵的,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好了,好了,看你有心想买的份上,我就吃点亏卖给你了。要好好养呵,现在还小,只给它喝牛奶就可以了。你算捡到便宜了,别家这种狗呵,起码要一万……”老板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心痛似的说道。
老板娘接过钞票,SON抱起小狗转身要走了,好像吕漫妮根本不存在似的……
吕漫妮冷冷地看了SON一眼,她心中有种被轻视和侮辱的感觉袭上心头,想也没想,她本能的一跨步,就拦住了那正大踏步迎向阳光而去的SON。
“等一下,你不懂得什么叫先来后到吗?是我先看中这只狗的!”她低沉着声音,有些生气地说道。
“如果你答应我的事,那我可以考虑将它让给你,要还是不要,你可以自己考虑,想好了来找我。”他挑起眉,淡淡地说道。
他认定了她一定会要这只萨摩耶。
“你有事求我,还这么嚣张。”她点点头,有些任性,有些恼怒。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愿意,那它就归你了。”SON耸耸肩,他脖子上的狮身人面像在他胸前跳跃。
她瞪着他,模糊的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狮身人面”的家伙。
她看了他一会儿,他脸上有种近乎开玩笑的嘲弄,和一种有恃无恐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