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更疑惑着凤洛旼的表现。上官陶依旧妖孽,冷天幽依旧不语,冷沐恩也还是浅笑。此时心情最为复杂的莫过于慕容玉德了,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爹,弑父这么大的罪名是容不得他徇私,不然就妄为逍遥门弟子,妄为人臣,妄为人子。可是玉宛终究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啊,听到有人劫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轻舒了一口气。而楚千冥自上次的不愉快之后,慕容玉宛四个字已成为了他的禁忌。这个人他不想再提,不想再见。强压下心中的波动,装作若无其事。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忽视了他本该发现的问题。“报!皇上,他们已经冲出了皇宫,往后山跑了。”又一个侍卫模样匆匆过来禀报。“真是没用的东西!”凤洛旼忍不住怒骂,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这样从自己手中跑掉,否则后患无穷!望了一眼满座的宾客,心中一番权衡之后便开了口道:“这个娴德,都怪朕对她太过放纵宠爱自幼刁蛮任性,如今闹成这样,真是让各位见笑了。希望不要扰了各位的兴致,朕现在就把她寻回来。”闻言,众人不禁想: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皇帝抛下满堂的贵宾,而去追捕一个无能郡主呢。“星辰国主客气了,至于这娴德郡主一事还望星辰国主能让本王一同前往,以尽绵薄之力。”冷沐恩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凤洛旼急着去追捕,也顾不上其他了,虽是有些不甘愿,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无奈应道:“好吧,那风国国主就自便吧,还请恕朕招呼不周。”说着便踏步走了出去。冷沐恩带着冷天幽跟了上去。剩下的上官陶也忍不住跟上去瞧瞧,思付着这个郡主到底有什么通天本事竟然能让人为她劫狱。慕容玉德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玉宛怎么说也始终是自己的妹妹。见其他人都走了,楚千冥也无心留下,只能跟着慕容玉德一起去看看了。虽然跑出了皇宫,但也不代表安全,后面的追兵也有增无减。赵姨和月蝉带着慕容玉宛飞快的奔跑着,可是由于夜黑,又深处于丛林之中,难辨方向,他们只能凭着感觉走了。当她们好不容易穿过了丛林,看到的却只是高耸陡峭,没有去路的悬崖,彻骨的失望席卷了三人。“哈哈……天要亡我!”慕容玉宛失声大笑。“娴德,看来老天也不帮你。”匆忙赶到的凤洛旼看道他们已然无退路,也不急着上前。后面还跟着上官陶等人。赵姨和月蝉深知这一战是避免不了了,慢慢提起内息,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来。凤洛旼眼角带笑,讽刺道:“娴德,朕倒是不知道,你身边何时多出两只这么忠心的狗。看来你的本事还真不小啊。”“凤洛旼,你不知道的事又何止这些?”慕容玉宛扫了一眼,发现上官陶,冷天幽,冷沐恩,慕容玉德,楚千冥竟然都在?眼神示意月蝉将她放下,努力地站起来,就算输人也不能不输阵,嗤笑道:“想不到,我一个小小的郡主,竟然让你放着这些贵人不管,前来找我的麻烦。”直到慕容玉宛发话,众人才发现,此刻的慕容玉宛早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巧言调笑,而是有着非一般的从容淡定,一身雪白的中衣早就被血浸透了,全身遍布的伤痕,两肩还不断溢出的血,都诉说着她历经过的惨痛。慕容玉德满眼的痛心,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错,皇上为什么不能看在曾经宠爱她的份上给她一个干脆呢。而是非要这样折磨于她吗?楚千冥紧握的双拳也泄露成了内心的不平静。冷天幽默默地闭上了眼,就连上官陶也微皱了下眉。“慕容玉宛,朕劝你早点收手,束手就擒为妙的好。你……是逃不掉的。”俊眉一挑,凤洛旼满脸的得意。“收手?为何不是你收手?是你一直不肯放过我,不让我过清净的日子。”抚上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痕,慕容玉宛惨笑,不屈的脸上透露出倔强与不服输。众人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神不禁也复杂了起来,明明就是有着如此傲骨的人为何走上这弃兄弑父的路呢?凤洛旼俊脸一沉,冷然道:“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客气,给我上,给朕把她活捉了,其他两个生死不顾。”领命,一群带刀侍卫冲着慕容玉宛他们冲了过来,赵姨和月蝉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个箭步上前迎敌,将慕容玉宛牢牢地保护在他们势力范围内。看着眼前为了自己而厮杀的二人,慕容玉宛心里满满的痛,是她害了她们!如果不是为了她,赵姨就可以安享晚年了,月蝉也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当她的花魁,可他们现在却是为了一个这么渺小的自己而拼尽着自己的性命。她好想大喊,可是却是什么都喊不出来。凤洛旼唇角一勾,眸底划过一抹算计,不动声色地从侍卫那里接过弓箭,拉满弓就是一箭。
深秋霜重,湿冷的空气降到个人的肩头,说不出的冰寒凝重。一支箭,在众人的惊愕中就这样穿过了人群,朝着慕容玉宛直射了过来,月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面对一波又一波侍卫的攻击,她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射了过来。其实慕容玉宛也看见了,眼眸暗沉深邃,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拖累赵姨和月蝉?是不是死了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只是,哥哥,对不起,瑄儿还没有找到你。父王母后,对不起,瑄儿没能给你们报仇。爹爹,对不起,瑄儿没有好好照顾好自己。缓缓地闭上了眼,预想中的痛没有来临,一个温暖的拥抱将她牢牢环住。慕容玉宛睁眼就看到了满脸笑意的赵姨,那个在自己失踪之后找自己的赵姨,那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赵姨,那个会替自己排忧解难的赵姨。“不……”一声嘶吼,贯穿了云霄,响彻了山谷,眼泪滑落,凄然道:“赵姨,为什么那么做,不值得,不值得,你明知道他们是不会杀我的,你明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挡那一箭!”“瑄儿,不哭,赵姨不痛。”赵姨吃力地抬起了手,拂去了她的眼泪,安慰道:“赵姨只是累了,要去陪你的父王母后了,瑄儿不要伤……心……”看着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悄然坠落,慕容玉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凤洛旼,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隐忍的声音,刺痛了慕容玉德,刺痛了楚千冥,连冷天幽都于心不忍地别过了头。“为什么?你自己很清楚不是吗?”看到这个结果,凤洛旼极其满意,抽出了锦帕细细擦拭起自己的手,看来那一箭果然没放错。将赵姨,轻轻地放到地上。慕容玉宛突然开口,用手指着月蝉道:“你无非是想要那两样东西是吗?好啊,我给你,不过你要放过她。”赵姨已经为了她牺牲了,她不能让月蝉也和赵姨一样,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么沉重的包袱还是让她一个人背吧。“慕容玉宛,你觉得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吗!”嘴唇紧抿,显示着凤洛旼的不高兴。“慕容玉宛是没有这个资本,但是凤凌瑄有!凤洛旼,我现在就用凤凌瑄这个身份和你谈判,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资本。”慕容玉宛腰间挺直,写意的丝发迎风飘起,仿若那高傲的凌霄花。凤凌瑄!她竟然再说自己是凤凌瑄?在场的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对这个凤凌瑄名字其实他们并不熟悉,但是“凤”是星辰国的国姓,只有皇家子弟才会拥有的姓。如果慕容玉宛不是慕容玉宛,而是凤凌瑄,那么她和凤洛旼究竟是什么关系?那两样东西到底又是什么?而她又是怎么就变成了慕容玉宛呢,怎么就成了娴德郡主,怎么就弃兄弑父了呢?感觉都周遭气氛微变的凤洛旼明显不悦,厉声道:“慕容玉宛,朕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休得胡言乱语,蛊惑人心。”慕容玉宛,不,应该说是凤凌瑄一笑置否,冷然道:“你可以不明白,我只是问你放还是不放!你若不放,我死都不会告诉你那两样东西的下落。”“你……”凤洛旼没了风度,额间青筋起伏。“皇上,大局为重啊。”盛德明适时的出声,他明白想要从凤凌瑄的口中套出那两个东西的下落恐怕是难比登天,如今有机会是怎么都不能放过的。“好,如你所愿。”凤洛旼不甘心地答应,只要那两样东西到手,他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听到凤洛旼应声,凤凌瑄总算是如释重负,朝着月蝉说道:“月,带着赵姨走吧。别再管我的事了。”不唤月蝉,而唤月,更体现了凤凌瑄的一番苦心。“属下,不走,属下誓死追随阁主!”月蝉说着就对着凤凌瑄跪了下来,满眼的忠贞。“阁主”二字在众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凤洛旼和盛德明的脸色更是铁青,想不到这个他们一直看不起的女人,身后的竟然还蕴藏着一股势力。只是她到底是哪里的阁主呢?可是就算这些人再怎么猜,都不会把她和有着一手金针绝技的第一首富雅阁阁主联系在一起的,所以注定他们怎么猜都是错的。“月,我让你走就走,这是命令,你必须走!”月蝉依旧倔强地低着头,纹丝不动,凤凌瑄无奈之下一把取下头上的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你若不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阁主……”月蝉有些诧异凤凌瑄的决绝。“走,带着赵姨走,你难道不想她入土为安吗?”簪子陷进了脖子里,划出了一条血痕。“好,属下这就走,公主珍重。”重重地朝凤凌瑄磕了三个响头,月蝉就抱起了赵姨的尸体走了。看着月蝉已经安全地带着赵姨走了之后,凤凌瑄无力地瘫软在了山巅之上,大笑道:“走了,这下子都走了,走了好啊。”“哼,慕容玉宛,戏也演够了,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凤洛旼满眼不屑地瞅着这个女人,原因为是瓮中之鳖,竟然还是被她摆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