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铎泣不成声,只不住的点头,莫菲雨一时看不下去,终于清声道:“还请皇上先莫要气恼,您现在咳得厉害,若再如此,恐怕命不久矣。”
“混账!”常贵斜眼瞪着莫菲雨,厉声尖喝。
“雨某所言句句属实,皇上之疾在肺,现在调理兴许还能有救,假若再如此熬神气郁,活佛转世怕也难救。”莫菲雨面色不改,目光沉静的看着仁帝。墨非玉原魂苏醒的那刻起,她的一整颗心便尽数给了宇文皓轩,这段时间或许是她太过为他人而活以至于总是觉得很累,她本就与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半些关系,却硬要为了那些与她没有半些关系的琐事、愁事以及仇恨污了自己一颗明清的心。现在她唯一的想法便是救出钏儿然后和宇文皓轩过一段平静的生活,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天也算她没白来一遭。想到宇文皓轩,莫菲雨的唇角忽然划出一道很迷人的弧线。
满室之人皆数隐忍恼怒的看向莫菲雨,仁帝却摆手道:“他们不信,朕信!你们暂且退避一旁,朕要和她单独说两句话。”
“是。”众人领命,楚云铎则在常贵和严文庭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告诉朕,你是玉儿!”仁帝柔和的笑着望向莫菲雨神情笃定,今日虽是一身男装,脸上也着了面具,倒是别样的风情,让人一见便顿被吸引,这样看着倒越发与圣雅相像。
“皇上所料的确不假,正是民女书玉。因为女子上京闯荡实在太难,故而书玉便生了一人分饰两人的主意,一来有个家兄护着外人想要欺着也要左右思量一下,二来女子从医也的确难让人信服,还请皇上恕罪。”莫菲雨低头颔首,语意轻缓。
“原是这样。”仁帝语气中稍有些遗憾,这样说占星和他所说若真属实的话,那么眼前的她便是执意不想与他相认,而若眼前的她真是与墨非玉无半些关系的人,那么占星如此告诉他又有何深意?“那么可否告诉朕,你今夜陪铎儿来此又是为何?”
“皇上难道不觉红绣饮鸩自尽的事情实在太过蹊跷?若真是鸩毒,如何红绣的尸身至今未曾发黑?民女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救能救之人。”莫菲雨毫无畏惧的抬眸。
“你是说红绣已死多时,仍能救活?”仁帝有些难以置信的走到停放红绣“尸身”的软木前。
“正是,只是恐怕一旦救活,这以后的事情有些难办。”莫菲雨不无担忧的道。
仁帝正与莫菲雨在房内说着话,候在苑外的常贵几人远远看着太后以及皇后步履微急,立时慌了神,赶忙恭敬的跪地行礼,随后搀着太后一起进了屋内。
仁帝见是皇后再次请来太后,立时又自心中窜上阵阵恼意。“母后,夜已经深了,昨夜也没能休息好,此时过来又是何苦?”随即走至皇后身前,悄声道:“终究是惊动了母后,皇后你可真是越发叫朕刮目相看了。”
岂料此言一出,皇后却并未畏惧,依然沉静笑着不语,只是担忧的揽过楚云铎,上下不停的看了又看。
太后匆匆扫视过去,眼见楚云铎唇边些微红肿,隐有血迹,立时斜挑眉梢,冷冷道:“哀家若是再不过来,皇上岂不是会要了铎儿的命?哀家看真正叫人刮目相看的人是皇上而不是皇后!”
仁帝面上有些难看,不禁怒道:“身为太子幽国未来的储君,竟独为了个女子将社稷江山抛在脑后,朕没有这样的逆子,母后也莫要一再袒护他!”
太后慢慢走上前去,端视仁帝,慢慢道:“皇后你与艳儿一起送太子回静云斋,好生照料,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倒是叫哀家看了徒增心伤。严文庭若无要事便跪安吧,以后例如这样的事儿还是先过来和哀家说一声,还请严统领莫要嫌路远。”太后目光缓慢移动,最后移到莫菲雨处,打从刚一进来起,由于莫菲雨一直微垂着头,又背对着烛光,太后又因为楚云铎倒是没仔细去瞧,现下冷静下来,仔细一看倒真是生的眉清目秀,只是长的有些太过女子了。“雨公子既是皇后请来的,一切便听皇后安排吧!”
莫菲雨听闻颔首浅笑,太后顿时大惊,这宛若春风拂柳般惬意的笑她此生只见过一回,却是终生难忘,不觉又仔细打量一番,倒也没多说什么,只在心底有了主意。
屋内几人虽得了太后吩咐,但睨见仁帝气郁不已,终究是谁也没敢动。太后神情肃穆,深深凝注仁帝,虽是历尽岁月洗礼可一双明眸依旧睿智,平静却又摄人。仁帝一向以孝为先,又见此时天色确实已晚,昨日为了蕙兰的事又担心太后的老毛病再次犯了,虽心中仍是怒气满腹倒也无法违拗自己的生母,对跪了一地的人道:“都给朕出去!以后没朕的准许不许这逆子再踏出静云斋半步!也不许见任何人,今晚之事若谁敢传出去半分,朕定不轻饶!”
严文庭脊背微凉忙不迭的率先退了出去,艳儿则忙上前扶了楚云铎与莫菲雨紧随皇后。退出锦福苑,皇后忽然停下,上前拉住楚云铎道:“铎儿,可还疼着?”
楚云铎惨然一笑,只问道:“铎儿很好,只是听说红绣仍可救活,母后此言可当真?”
皇后面带忧色,看向莫菲雨,道:“既是雨公子所言,想来应该可以。”
楚云铎忽而大笑,心底深痛,道:“母后还是不要这般糊弄铎儿了!”
一直沉默的莫菲雨忽而抬眸看了皇后一眼,道:“即便可以救活,想来此生也定然会一直昏着,只怕药性早已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