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仁帝一脸怒气,身旁常贵忙上前小声相劝,猛地抬头正巧看到楚云诺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已快要退入屏风之后的叶苏山。
“叶院使,我手上有张药方,不知对皇嫂可有帮助。”说着从袖中快速掏出莫菲雨托宇文皓轩送给他的药方,眼内闪着期盼。
叶苏山将信将疑的两手接过药方,娟秀小字立时映入眼帘,匆匆扫视了几眼,立时欣喜若狂的抬眸笑言:“得高人指点,太子妃定当无事!老臣谢谢诺王。”
时间匆匆而过,楚云诺陪着仁帝在殿内等的有些不耐,屏风后人影虚无,进出之人皆神色凝重。楚云诺心底最深处是盼望穆惠兰能安度此劫的,但却又依稀知道,即便醒来穆惠兰也终是难以挽回楚云铎的心,楚云铎做事向来不会如此鲁莽,但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天下之大又有几个女子能像墨非玉一般,即便脸上因胎记遭人嘲笑,即便被休,成了弃妃依然还是活的洒脱活的恣意?纵使救回了命,心又如何治?天下幽幽,恐怕只有重情的女子最苦命!
但是,她就不重情吗?
楚云诺猛烈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的确很难解释。在她身上有太多不同于其他女子的东西,让人仅仅只看一眼便会无端被她深深吸引,即便当日奇丑无比,但总是会让人不觉忽视了那块胎记,唯一引人注意的便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淡若兰芷的清幽之气,越是深交下去便越是难以自拔……
觉出来自仁帝的猜疑不解的目光,楚云诺立时拉回思绪,手心早已溢满汗水。静静站在一旁观着众人忙碌不已,无由生了一丝凉意。
殿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小孟子大声通传:“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驾到!”
“朕(阿诺)给母后(皇祖母)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兰儿情况如何了?”太后顾不得入座,急忙问道。
“还未可知。”仁帝上前伸手搀扶,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偷睨皇后早已换上了华丽宫装,举止如常温婉文雅,只面色苍白形容有些憔悴,仿若跪求在雨中的女子只是一度他因气而生的幻象。那一双明媚杏眼在见了他时浮起了复杂的神色,似是有话要说,唯怕她会言及楚云铎一事,仁帝匆忙故意将头扭向别处。悻悻道:“母后身子弱,怎这么晚还亲自来此处探望兰儿,若是实在担心只需派了小孟子来便好。”
太后也不说话故意撇开仁帝的手只由小孟子搀扶着坐下,犀利的眼光审视着皇后与仁帝,面色冷厉。见仁帝故意扭转了头,顿时生了些微怒气,厉声奚落道:“皇上莫不是嫌哀家年岁大不想哀家管你们小辈儿的闲事?”
“母后严重了,朕岂敢,不过是怕母后因此劳心伤神罢了,母后倒是想的多了!”仁帝匆忙解释。
“不想哀家活到这把年岁,竟还能有幸见到这宫中如此之大的变故也算是值了!一个阿璃已是出尽了风头,又来一个阿铎,观皇上今日对皇后如此冷淡再听听宫内这几日所传,莫非皇上也动了废后的念头不成?”
仁帝暗叹一口气,面上神色复杂,从太后一进来开始,便来者不善,虽说是为穆惠兰而来但真实意图恐怕还是与废太子一事有关。解释道:“母后可千万莫听宫内之人所传,那日雅筑宫内的女子乃东城醉林楼的书玉姑娘,其人恐怕母后见了也会喜欢。朕只是一时觉得她与一个人很相像才会多聊几句。而且自立后,皇后一直行为端正,又极为贤淑,为儿臣排忧解难自不必多言,当真不辱国母之名,朕再如何又怎么会做出废后如此有违祖宗礼法之事!”
方听此言,楚云诺立时一惊,书玉岂不就是墨非玉?难道那日父皇在雅筑宫内所见的女子真是墨非玉不成?怪不得这几日会听好事儿的宫娥们口口议论如何与璃王妃相像,心内立时一喜,生了撮合之意,赶忙也道:“皇祖母可千万别听他人传言,那书玉姑娘长相绝美,又才华横溢,更重要的是与三皇嫂长的相像,饶是他人见了也定然分不清。”
太后睨了仁帝一眼,心中也有些半信半疑,她百般阻止楚云璃立林筱柔为正妃所图的不过就是有朝一日莫菲雨能再回到楚云璃身边,只不过听闻莫菲雨离开璃王府后既没有回墨府又没有去左将军府,仿若在一日内便人间蒸发。
见仁帝不像是在有意隐瞒,而且楚云诺又帮着解释,道:“既如此,哀家也不便再在这里唠叨了,哀家这些年身子也是越发沉了,只盼着你们这些小辈儿能个个都好好的,如此便也就顺心了,这可比吃了多少滋补良药都要好上百倍。只是哀家不解啊!”说至此,太后故意拖长了音,斜着眼睛偷偷观察仁帝表情,见他一如刚才般平静无异,故意叹口气,见殿内众人皆小心的看向她这里,赶忙又不急不缓的道:“既然皇上不想废后,为何要废了太子?既废了便也就废了,谁叫铎儿自己不争气,只是皇上别嫌哀家唠叨,祖宗礼法从未有过同立两后之举,还请皇上三思。”
“这……”仁帝无措的抬眸看向皇后,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太后这话一语双关,一便是废太子万万不可,二你若要废太子便只能从皇后所出做选择。不正好就是挑明了要保举楚云璃当太子吗?不觉于心中暗暗佩服太后即便人老了,思绪也仍能如此缜密,此话一说他自然是不能当成可有可无的耳边风。况且,他起先也确实是很看重楚云璃,只不过自楚云璃休妃之事以后越发行迹涣散,仁帝心中的天平也越发倾斜于楚云铎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