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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一路相随的娄闽宁

顾卿晚并不想见到娄闽宁,一来这身体的残存感觉在面对娄闽宁时特别强烈,顾卿晚觉得很不舒服,再来,她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娄闽宁。

更何况,不管怎样,她都不是本主,也不想和娄闽宁牵扯不清,再有,娄闽宁对顾卿晚很熟悉,顾卿晚觉得他很危险,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揭穿了她非本主的事实。万一被当成什么妖怪,后果是很吓人的。

故而顾卿晚只犹豫了一下便拉了拉大长公主的衣袖,道:“殿下,我能否往屏风后避一避?”

大长公主倒没想到顾卿晚会有此反应,看向她,就见小姑娘的一双挑花眼中满是祈求和伤痛之色,让人一瞧便心疼的慌。

自古情爱最是伤人,想到顾卿晚如今和娄闽宁已是天上地下,不再可能,大长公主只叹了一声便态度温和的道:“去吧。”

对于顾卿晚能够认清现实,不折风骨,不做妾室,狠绝果断的挥剑斩情丝的举动,大长公主是非常欣赏的,也愿意包容庇护她。

顾卿晚忙站起身来,冲大长公主感激的福了福身,这才快步往屏风那边去了。

而娄闽宁也在这时候迈步进了殿,他身上穿着件藏青色窄袖直裰袍服,袖口领口皆用玄色丝线绣着蝙蝠云纹,系着条犀角玉带,缀着墨玉佩,下面垂着的长长的墨绿色丝绦,随着他的步伐一摇一晃。

一身凝重的颜色,令他显得愈发挺拔稳重,却与俊逸中多了些凝沉的郁气。面色也确实没昨日好,本是清隽的眉目染上了些疲倦之色,澄澈的眼眸中甚至在阳光下有些明显的血丝。

他进了大殿,几乎不用费工夫,便一眼凝在了往后殿去的十二扇山水屏风那边,眼见一道月白色的纤袅身影一闪,避到了屏风后。他脚步蓦然顿了下,面上楚痛之色一闪而过,接着才重新迈步上前,冲大长公主见礼,道:“昨日承蒙殿下留宿,少陵在外数年,回来后还不曾归家,既然已将人送到,便不再多加逗留了,特来向殿下辞行。”

大长公主倒没想到他是来辞行的,瞧着娄闽宁举止沉稳,清隽挺拔的样子,愈发为顾卿晚感到惋惜,余光扫了眼屏风处,这才笑着道:“如此,本宫便不多留你了。”

娄闽宁又冲大长公主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大步去了,竟是再没往屏风处看上一眼。

顾卿晚藏在屏风后,也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干脆就走了。她以为娄闽宁特意亲自送庄悦娴来大长公主府,是为她而来,如今他竟这样就走了。顾卿晚虽心中长松了一口气,可总觉怪怪的。

她和庄悦娴,陈心颖陪着大长公主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到午后大长公主便让郭嬷嬷给顾卿晚送来了官府开具的户籍文牒和路引。

顾卿晚又和庄悦娴一道去谢了恩,顺便提出了辞别之意,大长公主倒也不多留她们,只道:“如今已是下午了,山中夜早,出山不易,还是明日一早出发吧。”

大长公主好意,顾卿晚也不推辞,恭敬的应了,翌日一早拜别了大长公主,她们便乘马车离开了大长公主府。

陈心颖本要去洛京城,陈家安排了马车,相随的便有小厮护院和丫鬟婆子,如今队伍中不过加了顾卿晚姑嫂二人,一路折返回京便可。

然则出了山,陈心颖打发了随行的管事邓伯往前先行一步安排食宿之时,却遇到了难处。

邓伯打马去了一个多时辰回来,满脸难色的禀道:“姑娘,老奴带人跑遍了前头富县,可所有的客栈都是满的,实在是寻不到入住之处啊。”

陈心颖也是富家娇小姐,万事要人打点的,闻言不由吃惊的瞪大了眼,道:“怎么会,咱们前两日才从富县过来,当时不是去了就有地方住的吗?”

邓伯不由面露苦色,道:“姑娘,咱们来的时候,是老奴提前半个月便让人沿路打点好了住宿之时,早便订好了客栈,老奴没想着姑娘还没到洛京城,就要这返回京,自然不会提前就订好回去的客栈。所以,这会子一时实在寻不到客栈落脚。”

顾卿晚也是愕然,忍不住道:“客栈的生意怎如此红火,满县府都寻不到一间空置的客房?”

邓伯再度苦笑道:“若是寻常时候自在不会如此,可如今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武举之时,明年又有春闱。这武举虽然是靠武状元,可和春闱的科考却也有些相通之处,如今各地的武举人们都进京候考,而文举人们也忙着进京,先安顿下来,看看这武举,增点见识,熟悉下门道,疏通下门路。还有,如今征南军三年征战凯旋而归,皇上要在承天门迎大军,观礼亲王世子和燕广王献俘大典。好些附近州郡的有些余钱的百姓也都赶着进京观看献俘大典。故而这进京的一路客栈,早都叫各地赶往京城的举人老爷及其随行之人,还有这些进京看献俘礼的人给占满了,老奴方才试了,即便是多出些银钱,也难寻出一间客房来啊。”

“……”顾卿晚顿时也有些傻眼了,和陈心颖大眼瞪小眼起来。

见外头天色都黑了,陈心颖不觉有些焦急起来,道:“那如今咱们怎么办啊!总不能在野外呆着吧,邓伯你快想想办法吧。”

现在虽然是夏天,可到了晚上却夜寒如水,他们一行还有丫鬟婆子,若是都在马车上,那也挤不下啊。

邓伯便道:“今日已经晚了,老奴看县郊有座土地庙,还能勉强的遮风挡雨,要不姑娘和顾姑娘先到那里去凑合一夜?等到天亮了,咱们再往洛京方向,先到老奴之前打点的鹿城风悦客栈住下,老奴再带人往京城方向一路打点,待都安置好了,再接姑娘入京。”

陈心颖闻言蹙眉,看向顾卿晚,顾卿晚也没想到会这样麻烦,只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顺过,万事都霉运加身,可如今也实在没了办法,便拍了拍陈心颖的手,道:“是我拖累你了。”

陈心颖却嘟嘴,道:“说的什么话!”言罢,冲邓伯道,“邓伯带我们去那土地庙吧。”

邓伯应了,陈心颖关上车窗,没片刻,外头邓伯便招呼着马车转了个弯儿,岂料马车刚动,就听外头响起了马蹄声,接着有人声音洪亮的道:“前边可是工部尚书陈家的邓管事?”

外头响起了邓伯的应答声,顾卿晚却总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她正想自己是在哪儿听过,就听旁边庄悦娴道:“是娄世子身边的成墨小哥。”

顾卿晚一怔,外头便又响起了邓伯的脚步声,接着他在车窗外道:“姑娘,镇国公世子听说姑娘无处安顿的事,让身边的长随来请,说驿站还有空院,已经安置妥当,请姑娘随之过去,姑娘看……”

陈心颖不觉看向了顾卿晚,道:“怪不得娄世子那么干脆的离了大长公主府,晚姐姐,咱们去吗?”

不管是文举还是武举人,其实贫寒出身的并不多,大都是各地权贵之后,客栈都满了,驿站就更不必说了。怎么会有空院?

这个道理顾卿晚还是知道的,也就是娄闽宁,作为皇帝的舅舅,这个时候还能在驿站中弄出一个院落来。想是娄闽宁早就猜到她们今夜乃至其后都会无处可住,在大长公主府才半点没逗留痴缠便离开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顾卿晚眉头拧了起来。然而陈心颖却是因为她才离开的京城,又因她被李泽缠上,吃了不少苦头,如今顾卿晚却不好意思再让陈心颖跟着她受累去住土地庙。

更何况,那娄闽宁既有意如此,岂能是她躲得开的?想必娄闽宁也早料到她不会拒绝,这才只派了成墨一个小厮过来。既躲不开,那便不躲了,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顾卿晚心中微叹,冲陈心颖道:“去啊,有好院子,咱们干嘛去住破庙,走吧。”

马车辚辚再度调转了方向,往县府的方向走,两柱香功夫便进了驿站。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清净的院子,驿丞亲自领着顾卿晚一行安顿好,又上了清淡精致的膳食,一切都甚为周到。

顾卿晚本以为到了驿站,娄闽宁便会现身,却不想,吃完膳食,待到入睡他都没出现。翌日用过早膳,她们一行再度出发,庄悦娴问起驿丞。

驿丞才笑着道:“世子爷一早天没亮便先行出发了。”

顾卿晚不觉一愕,倒是庄悦娴看了眼她,叹了声。只道好好的一段良缘,如今却成了冤孽。

从这冀州到京城,不过还需五六日功夫,接下来,每到中午该打尖,傍晚该住宿的时候,成墨都会出现,一起都被打点的细致而妥当,然而娄闽宁却一直不曾出现过。

一晃五日,她们已到了临近京城的落仙镇,今夜再在此安顿一夜,翌日一早起来赶路,到傍晚时便能入京。

落仙镇是临近京城的最后一站,南来北往的商队都经此地,货物流转,异常繁华,比寻常的富县都要更大一些。她们并没住在驿站,反倒被安排在一处临近集市的客栈。

客栈前头有临街的两层客房,后头却是清幽的客院,店掌柜直接将顾卿晚三人带到了后头的一座客院,笑着道:“听闻客官今日到,昨儿便换好了全新的被褥床幔,房中已备下热茶糕点,夫人和两位姑娘先用些垫垫饥,小的这就吩咐厨上准备膳食。”

庄悦娴点头,道:“劳烦掌柜的。”

“岂敢,岂敢。夫人和两位姑娘屋里请,小的先告退了。”掌柜的先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陈心颖的两个大丫鬟,桃心和桃蕊率先进了屋,桃心将行李放在了床上,桃蕊已经四下打量了一周,笑着道:“果然极为干净,连这放的插花都还带着露珠呢,好香啊,是海棠呢,奴婢记得顾姑娘很喜欢海棠呢。”

顾卿晚踏进房间,目光落在那中间桌子上用花斛插着的一束海棠上,只淡淡笑了下并未接话,倒是庄悦娴神情有些复杂担忧的看了顾卿晚一眼。

这屋中岂止插花放的是顾卿晚喜欢的,便连床帐的颜色,被褥的花样,小到一些精致的小摆件,都是按照顾卿晚的喜好放置的。

不仅如今这个房间是这样,她们这一路走来,每次住宿的房间皆是如此。

若然只是偶尔一次,还能说是凑巧,每次都这样,只能是有心人特意提前布置的。旁人是不可能如此了解顾卿晚的,能如此细心,如此无微不至,除了娄闽宁亲力亲为的指点安排,再没旁人了。

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皇帝的嫡亲舅舅,身份何等尊贵,这一路却如此屈尊降贵的去做这等小事,而且还不敢出现在小姑的面前。

只这份心,小姑感动没,庄悦娴不知道,总之她是感叹感慨不已。

“好了,就你话多,赶紧准备热水伺候我们净脸,这一路我觉得脸上全是尘土。”陈心颖见顾卿晚不言语,瞪了桃蕊一眼。

几人收拾了一番,饭菜便送了过来,用过膳食,那店小二进来收拾时,却笑着道:“咱们归来客栈就在镇子最繁华的长街上,后头晚上有夜市,卖什么的都有,特别热闹,夫人和两位小姐若是有兴趣,倒可去逛逛。也不必从前门走,这小院后便有扇小门,出去往前走出小巷便是长街。”

陈心颖闻言便欢喜的蹦了起来,道:“这几日整天在马车上拘着,我这浑身骨头都是酸疼的,出去走走,舒展舒展说不定能好些呢。晚姐姐,顾嫂嫂,咱们就去转转吧。”

顾卿晚自打到了这里就在疲于奔命,对古代的街市还真挺好奇的,闻言也双眸晶亮看向了庄悦娴。

庄悦娴倒没想着玩,她念着顾卿晚和她说入伙陈家生意的事情,想着出去看看街市上都有什么,什么卖的好,多走走看看也好。

故此三人一拍即合,唤了邓伯来,带了两个护院,四个婆子,并陈心颖的两个丫鬟,出了后门。

一行人从小巷子转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长街上果然非常热闹,街道两边儿的店铺屋檐下挂了不少灯笼,将整条街照的非常明亮,南来北往的客商游人们穿梭来回,各种口音不时入耳,各种小吃食的香味立马便飘进了鼻子。

陈心颖顿时懊悔的跺了跺脚,道:“真是的,那店小二也不早点说有夜市可逛,害得人家吃了那么多,现在都吃不下了!”

“没事,我相信遇到好吃的,心颖姑娘一定还有横扫千军之力。”庄悦娴不觉笑着接口。

陈心颖长的娇小玲珑,可胃口却很好,吃的是三人中最多的,简直都有顾卿晚的两倍了,也不见她长个,也不见变胖,吃的东西都不知去了哪里。

庄悦娴禁不住打趣她,陈心颖顿时嘟嘴来回拉扯庄悦娴的胳膊,道:“顾家嫂嫂欺负人,不理你了,晚姐姐咱们去看那个。”她说着便去拉顾卿晚。

顾卿晚唇边带着笑,看着两人玩闹,正欲迈步,却忽而似感受到了什么,扭头望去,一时脚步生生顿住。

只见不远处对街的屋檐下站着一个欣长的身影,他穿一袭月白长袍,大片的松枝纹在衣摆处若隐若现,束着银蓝色青玉扣的腰带,未曾戴冠,也不曾插发簪,墨发挽起只以一根银白带子束着。身上也未戴华丽的饰品,只简单挂了个藏青色荷包。

他的头顶有一盏明明灭灭的灯笼,打下黯淡的光来,将本就清俊的面容,映衬的愈发隽逸,俊美的脸庞上,眉骨挡住了后头的灯光,深邃的眼眸下扫下一片阴影,顾卿晚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然而那一双耀眼的黑眸却幽深可见,直直逼视过来,锁着她,像一汪浓得化不开的墨。

是娄闽宁,他就那么站在人群后,遥遥看过来,人群流动,那身影却好似珠玉在瓦石间,引人瞩目。蓦然望去,被他用那般专注的目光望着,顾卿晚竟生出股蓦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的恍然。

见顾卿晚的脚步顿住,庄悦娴一诧,沿着顾卿晚的目光看过去,也一眼就瞧见了娄闽宁。

就见他举步走了过来,很快便到了近前。

陈心颖看了看娄闽宁,又看了看垂下头的顾卿晚,松开了拉着顾卿晚的手,冲娄闽宁福了福身。

娄闽宁已向庄悦娴施了礼,温声道:“大嫂,可否允我和晚晚单独说说话,一个时辰后,我送她回来。”

庄悦娴是想直接拒绝的,可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一路都承蒙娄闽宁照顾,此刻又哪里好开口。

顾卿晚觉得这都是娄闽宁算计好的,若不然这一路,他也不会到现在才出现。

步步为营,到了此刻,他不达到目的,怎么可能放她们离开。眼前这个男人,看似温和,其实骨子中亦是强势的。而且他还很有耐心,就像一个极好的猎人,设好一步步,将猎物诱进陷阱,挣脱不得。

更何况,到了此刻,顾卿晚也听的出,娄闽宁的话虽是询问,可语气却是命令的。

见庄悦娴一时无言,顾卿晚上前一步,抚了抚庄悦娴的手道:“嫂嫂放心,我一会子就回来。你和心颖好好转转,不必担心我。”

庄悦娴目光在娄闽宁和顾卿晚身上又转了两圈,这才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娄闽宁冲庄悦娴又行了一礼,伸出手,自然而然的拉住了顾卿晚的右手,扯着她往东边街市走。

顾卿晚被他拉着,手臂一僵,本能挣扎,然而娄闽宁看似握的轻,实则力气竟不小,顾卿晚挣了两下都没挣脱,她正要开口让他放开,他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黢黑的眼眸中神色莫辨,不知为何,顾卿晚心头一跳,竟然不敢说话了。

她乖乖的任由娄闽宁拉着,心里想,不就是拉个手嘛,前世时,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握过手,没关系。

娄闽宁带着顾卿晚脚步不紧不慢的穿梭在人群中,待人群拥挤时,便搂着她的肩头,将她轻轻一带,护在身前。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极为体贴细心的人,顾卿晚被他这样拉着走在街市上,周围都是面带笑容,携家带口出来逛街的人群,旁边都是小贩们的吆喝声,娄闽宁又一直不开口说话,不知不觉,顾卿晚便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被周围的小摊吸引,好奇的看着。

“这些竹编品,该是松鹤岭上产的松竹编制的,若是放在鼻前,会有一股淡淡的松木竹叶香,很是好闻。”

顾卿晚正对着街道一侧一个摊位上摆着的各种竹编品看,头顶蓦然响起了娄闽宁温淡沉稳的声音,她怔了一下,抬眸看去,却见娄闽宁也垂眸望来,四目相对,他眼眸中有极为清浅的笑意流转,映着街头灯光,有种摄人心魄的波光。

顾卿晚忙错开了视线,却闻娄闽宁又道:“不过去看看?”

顾卿晚便往前走了两步,哪知道那卖竹编品的小贩倒是个耳尖的,笑着道:“这位郎君当真是好眼力,好见识,这位姑娘,有这样有本事的夫郎,将来可是要享尽福气的。姑娘你看看,小的摊位上的竹制品都是松竹编制的,这种竹就只松鹤岭上那一小片。姑娘你闻闻,看看未来夫郎说的是不是对的?”

小贩是个嘴甜又眼色的,顾卿晚却被他说的眉头一皱,又甩了下娄闽宁的手。

娄闽宁倒顺势放开了,却拿起一只竹编的小狗送到了顾卿晚的眼前,道:“晚晚看这小狗像不像宁哥哥送你的呼呼?”

顾卿晚看着眼前的竹编小狗,眸光却是一闪,道:“你记错了,呼呼是只小猫,怎么会像?”

呼呼是只贪睡的猫,是顾卿晚刚认识娄闽宁那年,娄闽宁送给她的生辰礼,可惜就养了三天便死掉了。

娄闽宁闻言神情一怔,笑着道:“宁哥哥不爱这些猫啊狗的,倒是记错了。”

顾卿晚却只推开他手中的竹编狗,往前去了,那小摊的前头是卖木刻小东西的,摊主见两人容貌出色,衣着不凡,忙热情的道:“公子和姑娘看看,小的这木雕,虽然用木一般,但这雕工却是极好的。姑娘看看这个笔筒?”

顾卿晚还真被那笔筒吸引了目光,只见笔筒上雕刻的是绵延的房屋,她接了过来,细看,便听娄闽宁又道:“这笔筒倒和去年我托人送回京城的那紫檀木的笔筒差不太多,那个笔筒,晚晚喜欢吗?”

顾卿晚将笔筒放下,抬眸看向娄闽宁,道:“去年你送回来的东西里并没有笔筒,倒是你走那年冬天送过一个笔筒,却不是紫檀木的,而是暖玉的。宁哥哥,记不得了吗?”

娄闽宁凝视着顾卿晚,轻叹了一声,道:“是宁哥哥的错,这两年来回奔波,倒是将这些琐碎的事情都记混了,晚晚莫怪我可好?”

顾卿晚却垂了眸,道:“宁哥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从前便是我不记得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一分不差,这些事情又怎会记差。宁哥哥在试探什么,或者在怀疑我什么?”

她说着,抬眸看向娄闽宁,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些质问和嘲色,又似压抑着受伤和难过。

娄闽宁这些天,早就从成墨口中知道,顾卿晚的脸好了许多,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痕迹。虽然极为惊讶,但这是好事,他心中欣慰高兴居多,疑惑虽有,但却未曾深究。

此刻,月光如水,灯影似虹,眼前的人儿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娄闽宁觉得他便是将自己给认错了,都没可能认不出他的晚晚来。

他怎么会怀疑她,试探她……他眼眸中闪过些惊慌,抬手攥住顾卿晚的手,张了张嘴,感受到小贩投过来的目光,也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由扯着顾卿晚,不由分说,将她往旁边的一条僻静巷子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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