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压根不看他,只当是狗吠,对父亲道:“女儿身为老祖宗的曾孙女,心瑞的亲姐姐,势必要替她们讨回一个公道,京兆尹大人若不敢受理,女儿大不了请出今上御赐的墨玉双龙佩。若是因此而伤了郁府的颜面,待女儿为老祖宗和弟弟讨回公道后,再来向父亲谢罪!”说罢磕了一个头。
王奔被奉承惯了,听了这番话火气也上扬了,“别以为你抓了几个丫鬟婆子就有了证据,我劝你们三思而后行,免得在公堂上丢人现眼,你们若一意孤行,王家也不会怕你们!”说罢斜眼看向郁老爷,笃定他不敢去告,也不会让女儿去告。
赫云连城将信丢到王奔怀中,冷冷地道:“王大人看看这算不算证据?”
一行人来到正厅,王夫人立即满怀希望地冲上来,“大哥!”
王奔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怨怒,沉声道:“虽然你日后无法生育,也会多个平妻,但郁家答应了大哥,会为你养老,你就好生养着吧!”
“不!”看着大哥远去的小轿,王夫人竭斯底里地叫了出来,又哭又闹又数落郁家一门上下。
郁心兰可没功夫看王夫人发疯,问岳如:“这碗绝子汤是你亲手熬的?”
“是奴婢亲手熬的。”
“给她灌下去!”
“今日丞相府将同意纳平妻的文书递到郁府了,老爷说会尽快去京兆尹衙门备案,还要报请礼部求诰命呢。”千荷含着笑向郁心兰报喜道。
郁心兰微微一笑,让锦儿赏了她一个大封赏。
虽是帮温氏争取到了平妻之位,可是温氏那绵软的性子,若是学不会点手段,待老太太仙去,怕是有得苦头吃呢!
旁的不说,就说郁老爹,以前被王夫人压着,现在自由了,后院里怕是会再进几个女人,而王夫人虽然没有儿子可以依靠,但还是有四个女儿,前两个嫁得不错,郁玫定是指个宗亲的,郁琳的婚事也决不会差,而温氏能依仗的只有她和弟弟郁心瑞,日后打起擂台来,胜负还不一定,加之府中奴仆,许多是王夫人的陪房,只怕会兴风作浪……
不过,这也是许多年以后的事了!目前有老祖宗在,父亲对王夫人也厌恶,王夫人短时间内翻不起浪花。
郁心兰便转而去想相公,昨天的信封里装的也不知是什么,王奔一瞧,便脸色大变,后来任她怎问,连城也不肯告诉她。
赫云连城练完功回来,瞧见小妻子歪靠在软塌上,望着窗外发呆。
“在想什么?”淋浴更衣后,赫云连城挨着她坐下,边玩着她葱白的手指边问。
郁心兰往他怀里靠了靠,咬了咬唇道:“在想那个信封……是不是很重要的证据?会不会打乱了你的计划?会不会惹来王家的报复?”
赫云连城瞄了她一眼:“怕了?昨天不是挺威风的么?”
郁心兰抬眸瞥了他一眼,又赶紧垂下眼睫毛装羞涩:“我也是没办法,不知怎么大娘和三姐就不喜欢我,那回去白云寺斋戒,还设了个局要坏我名声,那时我们母子三人到京城一个月都不到,每日里晨昏定省,实在是没有得罪她们。这次本就是大娘犯了大错,居然延误老祖宗的病情,虽说没有直接下毒,可这跟下毒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因为老祖宗护着弟弟和娘亲,碍了她的眼么!”
完了又拉拉赫云连城的衣袖问:“连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恶毒了?”
赫云连城看着她问:“若我说是,你还会如此吗?”
郁心兰咬着下唇,显出几分挣扎的样子,支吾道:“会……若她不喝绝子汤,一定会没完没了。我不是想着郁家的家产,只是希望娘亲和弟弟日后能平顺些,哪怕由长房、二房继承了家业,都比由大娘教养大的孩子当家要强,至少堂兄弟们会给娘亲和弟弟一个立足之地。”
赫云连城没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只问她道:“你就不怕昨日没闹成,你娘亲会不会进退维谷?”
郁心兰闻言一怔:“会……会吗?”
细想想,似乎真的会,王奔之前的态度是多么强硬,连她说要去打官司也无半分惧色,似乎料定她不敢去……她还真只是恐吓一下,若真去打官司,郁家的脸面就丢尽了,父亲肯定会怨恨她和娘亲,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娘亲还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所以……到最后屈服的肯定是郁家。
若郁家屈服了,王夫人顶多老实一年半载,而她一个出嫁的闺女,伸手管娘家的事,本就不合礼数,况且隔着两座府第也管不了那么多,那娘亲不是比现在过得更凄惨?
幸亏昨日连城那个信封压住了王奔……思及此,郁心兰赶紧谄媚地大拍马屁,“不是还有相公你帮着我吗?”
赫云连城微微挑眉,俊颜迅速冷了几分,“你还需要我帮?昨日一冲进书房便同王大人叫板……”他忽的顿了顿,眼神探究地看向她:“你似乎很喜欢自己出头,凡事从不依靠我或是岳父大人。”
郁心兰被他说得心一阵子狂跳,露陷了露陷了!她身体里的这副馕子可是现代女人,又是在职场上拼杀过的,所以遇事想的便是怎么应付回击,从没先向旁人求助的习惯;这里的女人,却是习惯凡事都由旁人拿主意,便是象王夫人这般泼悍的,有事也是先问郁老爷或者王丞相的主意,象她这样自作主张的刺头估计是凤毛麟角。
赫云连城审视她片刻,见她咬着下唇,长长的睫毛象小翅膀似的不停扇乎,便自己在心中给出了结论:许是以前在乡下,她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娘亲又是个软性子,所以她才养成了这么副横冲直撞的脾气……心里不由泛起些微心疼,只是他即将上任,她也会时常出入各类贵族聚会,若还是这般莽撞,不单她自己吃亏,还会给他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