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觉得这样安排很好,很真诚地道了谢,赫云连城却绷起了唇角,挑眉看向她,“不是说一家人不必道谢?”
这话好象……还是她自己说的,郁心兰忙又诚心承认错误,赫云连城仍是抿着唇,她只好亲自盛了碗小米粥,亲手用小勺送到他唇边。
满屋子服侍的丫鬟一个个憋着笑,低头不敢看,赫云连城也觉得热气上脸,往后躲了躲,小勺子却立即跟了过来。他只好飞快一口吞下,清清嗓子掩尴尬,“你也坐下吃吧,快些用,还要去请安。”
郁心兰颇有几分得意,小样的,一个古人敢来跟姐比脸皮厚,以后就拿这招治你。
用过饭,两人同乘一顶软轿去宜静居,长公主见儿子儿媳携手而来,笑得十分开怀,忙给二人赐座,又让上新茶。
“还是兰儿的主意多,皇兄终于原谅为娘了。”长公主不禁感叹。
昨日皇上同回瀛台阁后,便赐酒给定远侯和赫云连城,言谈间也都是将二人划为亲戚一类,让朝臣们大为惊讶,而后琢磨着是否朝中风向又有变化。
定远侯亦十分开怀,昨晚便宿在宜静居,听了长公主的叙述后,还赞了郁心兰几句。郁心兰忙谦虚地表示:“媳妇只是出出主意,还是母亲您真诚的亲情打动了皇舅。”
长公主轻叹:“是啊,从前我与皇兄可谓是相依为命,后面却变成这样,我又是伤心,又是无奈。原本听了你的主意还有些犹豫,就怕哭得皇兄更加厌烦。”
郁心兰连忙接着话道:“怎么会,母亲您哭是真情流露,与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是完全不同。”刘备的江山都是哭出来的,一个皇帝哥哥还哭不回来么?
没聊几句,四爷赫云飞也来请安,长公主便带着她们去主院。秋分宴后休沐两天,侯爷发话要吃家宴,早饭也在一起用。
来到主院时,甘夫人那一房的都在了,连被侯爷送去军营历练的五爷赫云征都回府了。
见到长公主等人进来,二爷、三爷和媳妇们忙上前见礼请安,赫云连城、赫云飞、郁心兰先给侯爷、甘夫人请安,又与同辈兄弟相互见礼。
团团见礼之后,众人一次坐下,小五赫云征才单独蹦了出来,脆生生地给长公主和大哥大嫂以及四哥请安。
赫云征生得十分象侯爷,俊俏得像个小姑娘,这会儿笑得眉眼弯弯,颊边旋起两个小涡,看着十分讨喜。
赫云飞斥道:“不过两三个月没见,又想讨见面礼?”赫云征嘻嘻地笑,“爹爹说,要我不用去军营了,改明儿带我去拜师,先入童子学考个秀才回来。你当哥哥的就不当表示表示么?”
赫云飞还没答话,侯爷便斥道:“为父送你去读书,你就只考个秀才?”语调是宠溺的,因而赫云征并不害怕,嬉皮笑脸地回道:“爹爹,总要先考个秀才,才能再考别的啊。”
赫云连城挑眉道:“谁说的?大哥的小舅子郁心瑞也是读童子学的,被童子学的老师联名保举,不必考秀才,直接上秋闺。”
赫云征怔了怔,嘟起小嘴嘀咕,“那多难啊……”
真是太可爱了!郁心兰真想捏捏他带点婴儿肥的粉嫩小脸,可惜眼前这个小正太是她小叔子,总得注意影响,她只能用蠢蠢欲动地魔爪握紧椅子扶手,柔声安慰:“五弟天资聪颖,只要专心学习,必定能成的。”
侯爷也顺着这话勉励了小五几句,又转向郁心兰问:“听说你弟弟被马车撞了,也不知现在伤势如何了,过几天就是秋闺了,他能参加吗?”
郁心兰忙欠身回话:“伤好多了,昨个儿娘家才传讯过来,瑞弟坚持要参加秋闺,现正在提笔练字,每天坚持温书到深夜。”
侯爷点了点头,“男儿就是要有志气有毅力,你弟弟有这股志气,你当姐姐的别拦着他,这时候心疼是拖他后腿。”郁心兰连连称是。
侯爷转头吩咐甘夫人,“一会准备些补品,让老大陪着回府去省亲。”郁心兰忙起身深深一福,向侯爷道谢。
侯爷又问起了昨晚的火灾,听说只是损失点钱财,便说要给她贴补贴补。
甘夫人觉得侯爷今早对老大媳妇未免太好了些,不由得生惶恐之感,忙挤出一抹笑道:“哪有媳妇的陪嫁庄子折了银子,让夫家补的道理?侯爷您若是心疼老大家的,可万莫说这种话,传出去外人不知怎么编排这个媳妇呢。这样吧,一会子老大家的你到宜安居来,我从自己的体己里补些给你,一千两银子够不够?不够只管说。”
侯爷原本蹙了眉,后听夫人说用她自己的体己补钱,又宽了心,含笑赞赏地望过去;原来我多心了,她还是很宽厚的。也是,我于这些琐碎小事又不懂,正该让她去张罗。
甘夫人察觉到丈夫的注视,心中十分得意喜欢,强忍着没回望过去,反倒转头吩咐齐妈妈去取银票,连钥匙都从腰间解了下来。
郁心兰哪能真要她的银子,忙起身道谢再三推拒:“媳妇原也不想再经营那个果庄了,还想抛售出去,所以不用修葺了,回头找买家抬高点价补回来便是。”坚决不让甘夫人补贴。
甘夫人无奈地看向侯爷,待侯爷点了头,才叹笑道:“若你真拿定主要抛售便罢了,可千万别是见外,我也是你的婆婆,有什么难处就立即来跟我说,别的事不敢打包票,银子还是能帮衬一点的。”郁心兰又再三道谢,这才坐下。
长公主啜了口茶,拿帕子按了按唇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