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姐姐，其实……是我对不起你……”
灵媚摇着头，泪水化作珍珠跌落海里。灵琅看着她，露出不解的神情。
“媚儿？你说什么呢？”
“是我……是我！”灵媚情绪很是激动，眼眸里闪过些许坚定之色，刚要把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给揭露出来时，天际忽的炸开一道白光。众人下意识的抬手遮住双眼，待光芒淡去时，有一道人影在半空中浮现。
那是一身着紫衣的男子，长的极为好看。嘴角轻扬，正垂眸温柔的望着浮冰上的灵媚。
他的出现让众人惊讶不已，特别是灵媚和灵琅两姐妹。只见她俩瞪大双眸，满脸的不可置信。
紫衣男子在半空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什么，无奈相隔的太远，他只有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温柔开口，轻轻唤了声，“媚儿……”
这一声像是打破了所有的梦境，让原本呆愣住的两人瞬间回神。灵琅不觉向后退了几步，而灵媚则是猛的跃入水里，向那紫衣男子方向游去。可无论她游的多快多远，却始终靠近不了。那距离像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一般阻拦着他们。
终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浮在水面再也不动了。抬头痴痴着望着他，也是向上伸出手，眼泪更加的汹涌。
她张了张口，却不敢出声。生怕其实这就是一场梦境，只要她一开口唤出他的名，他便会消失，又留下她孤独一人。
半空中的男子和水里的她凝眸相视，彼此伸出手却触碰不到，彼此微笑着却不说话。直到不远处浮冰之上的灵琅镇定了心神后，才终于咬牙出声。
“君怜歌！”
那是很多年前，当灵琅刚能维持人形，灵媚刚刚敢浮出海面的时候……
她们姐妹俩的感情很好，灵琅胆子大，漂亮勇敢。是族里最美丽最受欢饮的鲛人。而灵媚却生性胆小怯懦，当其它鲛人整日浮出海面打闹嬉戏的时候，她只会诺诺的躲在海底，从不敢潜出张望。
后来灵琅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其实很美丽，有碧蓝的天空，有洁白的云朵，有绿色的树林。 碧落海常年无人来此，用不着害怕什么。
她被蛊惑，心中蠢蠢欲动。终于在有一天，她鼓起勇气浮出了海面。看见了姐姐口中所说的绿色树林，却没有看见所谓的碧蓝天空和洁白的云朵。因为那一日，乌云密布，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她却一点都不知晓。
结果第一次鼓起勇气浮出海面的她，遇上了强烈的海啸。在一波又一波的高浪打击下，不懂逃生之道的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岸边，身旁有一穿着黄色衣裳的人，那是自己的姐姐灵琅。而另一个人……
“啊！”她惊讶的坐起身，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鱼尾竟变成了腿部。她悄然望去，只见姐姐用略带责怪的眼眸看着她。她顿时心中了然，这多半是因为姐姐怕吓着人，暂时用法术帮她维持了一下。
这时，躺在她身边的紫衣男子咳了两声后，也悠悠的转醒过来。瞧见了灵琅和灵媚两人后，有些迷茫的眨眨眼道：“咦？这里是仙境吧？若是地府断然不会有你们这么好看的人！你们是引路的仙女？”
灵媚没听明白他的话，也学着他一样迷茫的眨眨眼，而灵琅则噗哧一笑，猜到这男子多半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这位公子，你没事。这里还是人间，我们也不是什么仙女，只是……只是我妹妹调皮，趁家人不在偷偷跑出来玩。我是特意出来寻她的。我从小水性极好，这才能够救下妹妹和你。”
男子恍然一怔，猛地一拍脑门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在客栈里听人说，这北边的碧落海底有鲛人！我好奇心重，这才赶过来欲看个究竟的。没想到运气背，刚一来就遇上了海啸……”
他愤愤不平的小声嘀咕着，接着抬头望向灵琅，扬起灿烂的笑容。
“这么说来，我可真是谢谢姑娘救命之恩了。不然没看到什么鲛人也罢了，还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多无辜碍…”
他喃喃说着，最后侧过头望向从头到尾都一脸迷茫的灵媚，被她傻傻的模样逗笑，不觉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偷跑出来玩，你姐姐也不会出来寻你，我也不会运气好一并被救。”
男子兀自笑着说着，全然不知道仅仅是这一场意外，却让他以后的命运变的截然不同。而他这一抹笑，也深深闯入了这两姐妹的心里。生根发芽，久久挥散不去。
“对了！在下君怜歌，乃游戏人间的无聊人士一名。可否冒昧的问一下两位姑娘芳名？”
灵媚望向灵琅，见她眼眸闪烁，露出了美丽的微笑。
“我叫灵琅。”
君怜歌璀璨一笑，点了点头。侧首道：“你呢？”
似乎就是从那时起，她对族人口中的“外面”，开始真正产生了向往。那个笑的极为好看的男子，比什么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还要吸引人。她不知道心中欢快跳动的是什么，只知道傻傻的笑着。
她道：“我叫灵媚！”
因为灵琅的法术还修行的不到火候，故不能让灵媚的腿部维持多久。她们听君怜歌聊了许多外界的事情后，便起身准备离去。
君怜歌也不阻拦，只好奇问道：“两位姑娘的家就住在附近吗？那可否听过这碧落海底有鲛人的传说呢？”
灵媚向来不善说谎，何况今天还是第一次出来海面。当下躲到灵琅身后，拉着她的衣袖默不作声。
君怜歌不解的望着她们，只见灵琅灿然一笑，开口道：“这传说之事，大部分都是虚构的。不过世间事无绝对，公子若是诚心想见上一见，那么或许哪天就能见到了。不过传说鲛人都是人身鱼尾，就怕公子见了会害怕，到时候莫不是坏了你的兴致。”
“不会不会！”君怜歌摆摆双手，“姑娘倒是真小看我。我也不瞒姑娘，之前因为好奇心重，走南闯北的时候好多无人的地方都去探过。深山丛林，地下古墓什么的。见到了稀奇古怪的事也不少了。 别的能耐倒没有什么，这胆子可是越练越大了。”
灵琅眉梢一扬，“呵，那我真是小瞧公子了。”她还想说些什么，忽的衣袖被人一拉扯，只见灵媚焦急的望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腿部。灵琅心念一转，知道再不走就要现形了。话也不在多说，对君怜歌道了声告辞后，便拉着灵媚快速离去了。
姐妹俩绕过一块礁石跳入海中。一路上灵琅没少责怪嘀咕，不过不难听出她是真的替灵媚担心。而灵媚深知自己有错，吐了吐舌头也乖乖听着训。
沉寂一会儿，她忽的开口道：“姐姐！那公子找鲛人做什么？就为了看上一眼？”她不理解，她们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他冒着危险下海寻个究竟？
这话题一提，灵琅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一脸小女儿家的模样。她先是沉思片刻，后喃喃道：“媚儿，你觉得那公子如何？”
灵媚眸子泛着迷茫，不解道：“如何？呃……不知道怎么形容呢。就、就还好吧！笑起来很好看！比姐姐说的蓝天白云还要好看！”
灵琅听见她的形容，不由扑哧一笑。也没有在多问什么，只兀自勾唇浅笑着。灵媚见她不语，耸耸肩摆摆鱼尾游走。心想着如果有机会，真想再见一见那个笑容好看的人呢。
就在两姐妹都期待与某人再次相逢的时候，君怜歌已在碧落海附近的丛林里开始着手搭建起草棚来。
像他这种经常露宿野外的人，对于生存之道一直颇有研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最终还是决定在这住上几日。等到天气好点的时候，在潜水下海看看。
他武功不弱，尤其是龟息功和轻功练的最好。当初教他武功的师傅临终前曾好奇问过他，为什么其他武功招式学的不怎么样，惟独这两项学的那么好呢？他诚实回答，一个是用来潜水闭气的，一个是用来逃跑的。总结下来，就是这两项都是用来保命的，学好这两项也就够了。师傅听后，当即咽了气。
他简单搭建了一个遮风避雨的草棚，然后在树林里简单走了一圈。摘了几个果子闻了闻，自己稍稍估测了一下，周围没有凶猛的野兽，食物也没有毒。这样下来，他可以完全无忧的在这待上几日。
心中主意一定，他便开始生火脱下湿透的外袍。不知怎的，脑海中陡然冒出了一张怯怯的迷茫的碧蓝双眸。
他猛的一怔，这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早在他醒来见到那两位姑娘的时候，就总觉得有些不对经。估计当时他也被海水给冲迷糊了，不然那么明显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没察觉！
眸子！蓝色的眸子！普通人怎可能有那样的眸子！思及此，他又穿好湿漉漉的外袍冲了出去。回到刚才的海岸边，照着之前那姐妹俩离开的方向跑去。跑了好长一段才跑到头，可尽头却是……
一座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