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绛蓉一愣,没有说什么。她越发的觉得苦涩至极。门倏然被人推开来,上官景一脸阴沉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瞟了一眼,床上毫无生气的阿荨。厉道:“将她们给我吊起来。”
瞬间便有一群人走了过来。荆绛蓉一步一步地走向上官景,笑道:“你想把我怎样随你,可是十九她有身孕,那孩子是上官棠的。”说完,一声冷冷地笑声,让人听了寒意阵阵,又像在挑衅讽刺一般。
上官景的利眸果然一凛,意味深人地看了一眼阿荨,然后冷声对身边的手下说道:“将这个女人给我吊在院子里。”
“而她。”上官景指着阿荨说道:“找几个机灵一点的丫环,好好给本侯伺候着。等孩子生下来再处置。”
而阿荨轻轻一笑,对于上官景那些话,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三哥……她一直让那是一个恶梦,看来不是。上官景要对她和姐姐下手,她一定不会任人宰割,阿荨藏在被中的手掌倏然抓紧,指甲刺破床单,然后刺入自己的手掌之中也不在乎,毫无感觉。她一定不会放过杀她父母族人的仇人,姐姐。你说的,她一定会做到。
而上官景,现在虽然不会拿她怎么样,那是因为她有三哥的孩子。三哥,她一直不相信他死了。绝对不会相信,她努力地养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又从丫环那里得知,上官景在悬崖下一直没有找到三哥,她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停地在想,没有见得尸体,那就代表三哥还活着,可是三哥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丫环已经悄悄地把夜里的灯点燃了,而阿荨自己上官景将姐姐吊在院子里之后,仅两天的时候,当姐姐快要断气的时候,他才让人把姐姐放下来,现在又不知道他将姐姐囚禁在什么地方。
其实当她看到荆绛蓉受苦的时候,心里也是很苦的,只是一回想那天姐姐逼三哥跳下悬崖的时候,她的心莫名地硬了起来,不去看那个被吊在寒风中的荆绛蓉,她的心里也是有恨意的,就算是她的姐姐,她既然也有恨意。
“姑娘,夜很深了,姑娘身子不好。早点休息吧。”丫环说完,轻轻一福身已经走了出去。
丫环只知道阿荨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平时丫环送什么她就吃什么,也不计较有毒没毒,或者说有人会伺意地来害她。
女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眸间寒意阵阵,坐了起来,将放在桌上的药汤一饮而尽,不知涩苦。上官景若是要害她,那尽管来好了,只怕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三哥的孩子,上官景必然不敢下毒手,只是当孩子生下之后又如何,等着他来对付自己和姐姐吗?
半个月了,别人还一直以为她柔弱的身子甚至经不起外面的秋风。她就装出一逼柔弱的样子来,这正是他们所想要的。
阿荨从床上站了起来,这些日子的那些疗伤的药倒是很有效果,相信珍贵的也放了不少,看着外面的灯火摇曳在风中,女子锐利的眸子在烛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她抓紧了手袖里的弯刀,打开窗户,如一只灵敏的豹子一般窜入了夜色里。
一路绕过那些守卫,渐渐走到一处很幽静的小院,院前守备森严,阿荨看着来来回回精神抖擞地那些披着冷冷铠甲的武士,心道:“上官景倒是对姐姐极好,居然派了这么多的人来保护姐姐的安全。”
这倒是好,姐姐虽然被囚禁,至少安全。阿荨很想走过去问个清楚,问姐姐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微微地眯眸,眸光里速度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见到一个胖胖的家奴正提着食盒朝这边走了过来,她一跃从树梢后面滑出来,手指一弹,一枚毫不起眼的小针已经刺入了那个家奴的穴道里。
家奴眼一翻,嘴巴张得老大,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断了气。那是死穴,阿荨本不想滥杀无辜之人,只是一想到这是上官景府内的人,她心里恨恨至极,手段自己也狠了一些。赶紧将家奴拖到树后,剥下家奴的衣服,然后用树叶将尸体给掩盖起来,这才提着食盒慢慢地朝院子里走去。
那个家奴,身形本来就胖,此时阿荨虽有身孕,却也看不出来,只道是那家奴最近又偷吃多了一些,肚子养大了一些。
走到门口,阿荨低了低头,将食盒打开呈现在了那些守卫的面前,守卫一见,又淡淡的瞟了一眼这个送饭的奴才,这才说道:“进去吧,送到门口就赶紧出来。那个女人最近已经弄死好多个送饭的了。”
“诺。”她压低了声音,赶紧走了进去。突然又听到了背后的声音。
“那个女人实在是心狠手辣,害死了公子不说,现在又将她身边的丫环一个个都杀死,就连每天送饭的奴才也不放心,就跟杀人上了瘾一样。”
“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居然不直接杀了那个女人,只是把她关在这里。”
“侯爷所想,岂是你我所能想到的?”
“说得也是,就是不知道今天这个是不是走着进去,躺着出来了。”
阿荨握紧食盒地把手,心想: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杀人上瘾了?
想走到门口,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半天不见有人出来开门,也难怪荆绛蓉将身边的丫环一个个的杀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敢过来伺候这个玉罗刹了。
如果此时姐姐正在休息,或许听到敲门的声音,也要等上半天才能过来开门吧。阿荨悻悻地想道。站在门口,寒风吹在身上,有些冷。落叶轻轻地飘散在空中,别样的幽深与诡谲。她再次敲了敲门。
半晌,门缓缓地打开来,像是自己打开的一样,却不见半个人影。阿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地踏入房间。
眼前一道红影闪来,随后是几支小小的毒箭朝她射过来,凶猛无比。阿荨吃惊,急急一闪,那些毒箭险些从她的身上擦过。
房内的荆绛蓉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躲得过她的暗器,大吃一惊。已经从幕后走了出来,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姐姐。”阿荨将食盒放在了桌上,看到荆绛蓉的那一刹那,微微一怔,眼前的女子一身极红的抹胸长裙,裙子如轻纱一般,薄得很。如雪的肌肤若影若现,而荆绛蓉眼里的那抹笑意,让人一凛,仿佛一朵开得极致妖娆的牡丹花,而花上却是沾上巨毒无比的毒药一般。
荆绛蓉听到这声姐姐,眼里闪过一些疑惑,突然她走近阿荨,眸光里的寒意淡去,拉上阿荨的手:“十九,你怎么会来的?”
“姐姐,你先别管。”阿荨坐了下来,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地放在桌上,看来上官景对姐姐还算不错了,这些食物都不是一般的人能吃得上的。
“十九,你身体好些了吗?这知不知道这很危险,若是被上官景知道你身体好了,必然会将你锁住的。”荆绛蓉担忧地说道。
“姐姐身体不是很好吗?而且很有杀伤力,为何他不将你锁住?却要锁我?难道要如此的防着我吗?”上官景实在是太看得起她了。
荆绛蓉听到阿荨语气里的凉意,心里一怔,讷讷地说道:“十九,你恨姐姐?”
阿荨摇头,轻轻一笑。“不恨,我为什么要恨,你是我姐姐啊。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应该指责你不是吗?就连你杀人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些人都该死。”
“对!这些人都该死!上官景想弄些丫环在我身边,无非是要监视于我,我偏偏不如他的意,我就将她们全部杀死,尸体扔在院门口。”
“那送饭的呢?他们可是送完之后就离开的,根本不可能监视到你。刚才若不是我险些躲过,姐姐那毒箭已经射中我了。”阿荨将饭碗递给荆绛蓉。语气深深。
“十九,你这是怎么了?我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在拉远。”荆绛蓉叹道,拿过阿荨递过来的饭碗,放回了桌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十九嘴里说不恨她,可是在十九的心里,肯定是非常非常的恨她的,只因为她是她的姐姐,所以她才不敢恨。
“姐姐,不必再说了。我之所以见你,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有杀上官景的方法。”阿荨问道,先前姐姐都有能力杀三哥了,上官景虽然狠戾了一点。至少心思不如三哥。应该很容易对付吧。而且姐姐又这么有心计,城府深得让她自愧不如。
见荆绛蓉在发愣,阿荨眼里闪过一丝苦楚,说道:“姐姐肯定是不愿意杀他,还是因为他的身分不一般?”
荆绛蓉秀脸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不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杀他?我恨不得吸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咬掉他的每一根骨头。这些年他如此对我,我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愿意杀他?十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管他是什么身分,他总是我的仇人,我一辈子最恨之入骨的人。”
阿荨却是苦苦一笑,叹道:“姐姐,如此庄儿知道你杀了他,不知道他会如何作想?”
“关庄儿什么事?”荆绛蓉的面色一变。
“或许不关庄儿的事吧,姐姐,你说如此自己的孩子有一天知道他的母亲亲手杀了他的父亲,他会作何感想?”而三哥,却是她亲手将那剑刺进去的,那种痛苦,谁能理解呢?
“十九!”荆绛蓉突然语气高一些,怔怔地看着阿荨。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蓦然她语气淡了下来,“你怎么会知道?”
果然,阿荨只是随便一说说,居然被她说中了。而阿荨也情愿自己猜错了。“看来是真的。”
荆绛蓉想不到阿荨只是在套的她话,对于这个妹妹,她还是把她想得太单纯了一些,原来她也学会了算计她了。
“姐姐,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些都是你教我的。”而她只是现学现用而已。“以前姐姐利用我,利用三哥,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姐姐,你能认真的告诉我吗?庄儿是谁的孩子。”
“十九,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再问?”荆绛蓉一拂袖,将桌上的东西一并打翻,她很冷,一定是因为穿得太少了。
“那姐姐是不敢做吗?”阿荨追问道。
“不是。”
“我就知道姐姐一早就计划好了,不然今天晚上又怎么会穿成这样?肯定是为了他吧。我也知道姐姐委曲求全许多年。不如今晚就来了了断吧。”阿荨锐利的眸子微眯,听到院门口那声禀报的声音,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而荆绛蓉脸色有些苍白,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果然姐姐一早就准备好了。”阿荨怎么感觉荆绛蓉在害怕,却不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姐姐,原来我们有许多的地方是相似的。不仅仅是相貌,还有命运。都是要杀了一个该杀之人,却又不能杀的人。最后会被我们的孩子与仇恨。”
荆绛蓉咬着唇,凝视着阿荨,当看到阿荨眼里再没有一丝情义的时候,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命运而已。她眼睁睁地看着阿荨躲藏地房里的屏风内。
今天,一定要有个了断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十多年的仇恨,就此让它烟消云散吧。就算死,也算了却了一件事。
果然,如阿荨所料,半晌之后,房门被人推开来。上官景一双利眼,紧紧地盯着荆绛蓉,又朝房间的四周扫视了着,实在是想要从里面看出来一些什么来。
“送饭的呢?”上官景突然说道。
“死了。”荆绛蓉面色表情地回答道。
“那尸体呢?总归有尸体吧?”上官景是绝对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手段的,杀个人而已。对于这个心狠的女人来说,仅仅如捏死一只小虫子。只是他多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