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也睁大眼睛看着门边处,不能动弹。
止歌摇着头,红着眼睛,脸上浮起笑靥,双手紧紧地握着拳,极力想要控制住不停抖动的身体,最后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他清晰的看到止歌眼里蓄满的眼泪即将下落,他清晰的听到欧阳叫着她的名字跟随她而去,他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跳失了节奏钝钝的疼着,他推开安宁,起步要追出去,安宁抓住他的手,诺诺的哀求道:“何叙,我求求你,陪一下我可以吗?”
“安宁,我——”
程东走过来,低声对何叙说:“何叙,现在葛文天的人应该还在跟踪你呢,你此刻出去,也许只会带给止歌麻烦。更何况,安宁现在的情况——就算是要解释什么你也要等一等,晚上,我安排车送你过去。”他用力握紧何叙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鲁莽行事。
何叙扭头看看程东,再看着自己面前憔悴的安宁,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
医生为安宁注射了镇定剂,她终于不再哭闹,沉沉的睡着了。何叙坐在床边,魂不守舍,心急如焚,不停地看着时钟,一圈一圈的指针走动,太阳从最盛的顶端逐渐西沉,最后消失在天界。整个屋子都沉浸在落日的余晖之中,透着寡淡的昏黄,静静的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心跳。他越发的按捺不下去,脑中不停地回放着止歌哭着跑出去时的场景,明亮干净的眼睛,水意朦胧,倔强的下巴蹙动着强忍呜咽。她哭了,是啊,她哭了,她在伤心,她还喜欢自己对吗?傻丫头,我也爱着你啊,你现在在哪呢?何叙焦急不安的不停拨打着她的电话,每次都是不在服务区,请留言。
暮色都已殆尽,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世界仿佛一眨眼间就阴沉了下来。他一瞬不瞬的期盼着看向门口,等着程东到来带给他哪怕一丝消息。
“哈哈哈,何总!”乖张的笑声自远而近,何叙看着门外的人,仿佛不知自己讨恶般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消息真快啊?他心想,脸上却无限欢迎的表现出万般的惊喜和感激:“葛总,有劳您屈驾来看望在下的伤势,何某真是荣幸备至。”
葛文天不请自来,验收属下的办事成果,不过很显然,他失望透顶。眼前的何叙,除了头上的白色纱带,其他地方均完好无损,无比遗憾,“听说何总出了车祸,我自当来看望一下,生意场上承蒙您‘照顾’,这点礼数是少不得的。”说着,毫不避讳的走进来,打量着尚沉睡着的安宁,“没想到堂堂何总也是痴情种子,守得红颜啊?”
何叙嘴角上钩,眉一挑,拜你所赐,改日自当加倍“偿还”。
“葛总,若论照顾,我这点小伤还有劳您牵念,何某何德何能,真是愧疚。他日自当‘登门’道谢,回敬您的一番‘好意’。”
“何总过谦了,谁不出点事呢,理应相互问候一下的况且您的健康我可是一向都很关心的。这人吧,尤其在生意场上混的,要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当然,我这可不是说您,哎呀,你看我这都说什么呢。哈哈,老了老了,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别见怪埃”
何叙倒也不怒,任由葛文天自话自说,反正他也没有几天可以逞口舌之快了,暂且让他见到棺材前得意一下。
“葛总说笑了,怎会见怪呢。的确有些人是惹不得,不过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了惹不得的主,算是蠢到无可救药了吧。”不怒,不代表完全不反驳。
何叙淡笑着接着话,葛文天也从头到尾眉头都没皱一下。两个人表面上淡若泰山,从容应答,实则是一语多关,各怀心思。话外弦音路人皆知,气氛诡异怪诞,到底是混着商场,自然知道如何绵里藏针,笑脸以对,所以尽管心知肚明,双方都不曾逾越界限,算起来,也是出奇的和谐。谈了十几分钟,葛文天终于确定何叙还是原来那个凌厉强势,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何叙。当然,何叙显然已经知道车祸一事与葛文天干系重大,以他的行事作风,表面越是不动声色,越是准备加紧防范。
“何总,但愿您早日康复,我就先告辞了。”说着,葛文天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安宁,转身走出病房。
葛文天刚刚离开,程东就推开门走进来。
“何叙,这个老狐狸消息可真快啊!”
何叙的表情却是没什么变化,轻点着手指,“暂且让他得意一时,很快他就会知道这么做的代价了。”
“恩,我会尽快处理这些事。对了,刚刚我让邢经理把他的车开过来了,一会你从医院后面的门出去,直接去找他,他带你过去。正好外面现在下雨,阴沉沉的也看不清楚什么,李副总会跟随你们,有什么情况直接打电话给他。葛文天心狠手辣,他一计不成,难保不变本加厉,你——”
“好了好了,东子,我会小心,你帮我照看一下安宁。”尾音未落,何叙已经走出去了。
程东看着边跑边整理衣服的何叙不禁耸了耸肩,哀叹一声。忙了一个下午,还不是为了这个顶头上司,现在他竟然还不耐烦,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程东郁郁不平的想着。而床上躺着的安宁,呼吸虽未变,但紧闭着的眼角却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