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把相互咬着的齿轮分开。可一旦把她们硬生生地折开,这个车床就处于瘫痪的状态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齿轮不时地添加机油,让齿轮转起来的时候,很轻松,很滑溜。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柳逸轩把一块口香糖扔给林晨飞。
“逸轩兄,你说,这婆媳关系为何这么难处理啊?还是逸轩兄幸运,没有这些烦恼。”
柳逸轩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淡淡地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个婆媳关系啊,确是世界上最难处理的关系了。你想啊,牙与舌头还有磕碰的时候呢,更何况两个不同年纪,不同观点,不同教育程度的女人呢?其实每个家庭都是一样的,我也曾经为这种事体烦心过,但是,烦过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婆媳之战还是挡在生活当中的一根刺!除非这对婆媳分开!也许,人们会说,过不好就分手,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过呀?可是,太轻易说出分手两字,太不合实际,太不成熟,感情,家庭,甚至有的还要顾忌到孩子,一切的问题都是问题!那怎么办呢?我们只好一步步如履薄冰,继续向前走下去!很无奈的现实,不是吗?(有些话,是一位作者,也是婉儿的好友潇丹青说的)”
林晨飞愣住了,他从来没听柳逸轩这么长篇大论地说过话,而且,在他的话里,跳动着淡淡的哀愁与无奈。
看来,柳逸轩的婚姻生活与家庭生活,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风轻云淡,他也有苦恼,他也有无法解决的难题。
难怪,人们喜欢把凡人诠释成“烦人”。可不是这样的吗?凡间的人,全在为烦恼之事而苦恼着,否则,他(她)就不叫烦人了。
这么一想,林晨飞觉得自已的心情好多了,开阔多了。
到了典当行,赎回了林母以很便宜的价钱当掉的首饰,典当行老板的一句话,又让林晨飞跌入了苦闷的境地。
这个看上去就像个奸商的老头,一袭复古的青布长褂,松松夸夸地罩在他干瘪的身上。他眨着闪着精光的豆眼,耸了耸长着一根白毛的鼻子,神神密密地说:“我看那天来当东西的老阿婆,怕是你家的保姆吧?这年头,世风日下,保姆偷主人的东西来当的人太多了。”
“胡说什么?那是我妈!”
柳逸轩也不高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把东西收下?你应该到公安局报案去。”
“太不像话了,你这个老板最好是要送到公安局去受受教训,顺便接受一下职业操守的教育。看你的样子,干这行怕不是一天二天了吧?什么东西能收,什么东西不能收,你敢情不知道?”
老头有些羞愧,可他很精明,几句话便转移了两位年青人的注意力,扯过林晨飞的袖子:“作孽哦,你老婆命苦啦,哪有这种当婆婆的?把儿媳妇的首饰偷出来当掉,闻所未闻哦。年轻人,我给你一句忠告吧,劝你啊,你这种老娘,最好让她哪来哪去,要不然哪,你是娇妻老娘,一个都保不全。”
老头还没说完,林晨飞便紧攥起了拳头,若不是柳逸轩拉着,相信,林晨飞的拳头,会在老头的脸上着陆,开花!
两人回到车上,林晨飞一语不发。
柳逸轩笑了笑:“你跟这种糟老头有什么好计较的?”
“逸轩兄,你说,我妈和芊芊,真的不能共处在一个屋檐下?”
柳逸轩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好剌手,“这个嘛……嘿嘿,我也不晓得。人与人啊,是有人缘的。”
到了横河新村,林晨飞极力挽留柳逸轩上去坐坐。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芊芊肯定还在生气中,他希望柳逸轩能起个桥梁起个缓和的作用。
柳逸轩有些犹豫,他怕见到芊芊,更怕芊芊又问起那件令人难堪的事体。实话实说么,柳逸轩没有这个胆量,编瞎话骗芊芊,柳逸轩又于心不忍。
见柳逸轩面带难色,林晨飞以为他有别的事情,便不再坚持。
柳芊芊那里,再难攻克的山头,也得自已硬着头皮上。借助他力,似乎不是男子汉所为。
再说,柳芊芊接到柳逸轩的电话后,才晓得林晨飞是找柳逸轩帮忙去了。躺在床上,却如针刺,想趁机睡会,可眼里似乎放进了滚轴,怎么也合不上眼。
想想,还是回娘家吧,对家里的这对母子,柳芊芊都有怨恨,都不想多看他们一眼。
打扮停当,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已的婆婆,什么也没说,开门出去。
回到家,院里有个人躺在写有芊芊名字的睡椅上摇晃,阳光下,保姆方阿姨在晒衣服。
两个人正在说话呢,谁也没发现柳芊芊进了院子。
“方阿姨,你真的看拎清了?”不用问,这个拿腔拿调的,是罗美丽。
一阵抖衣服的声音响过后,方阿姨那沙哑而喜欢摆八卦的说话声,在院中这个不大的空间荡漾开珲:“这哪能看不拎清的?我又没有七老八十。”
“真是怪了哈,这个柳逸轩,看他样子,好像很正经很正派的样子,谁晓得他也是个花心大萝卜……呃,方阿姨,你说,这个留下口红印的女人会是谁?”
“我哪能晓得啊?但肯定不是婉如的啦,她进柳家大门也快二年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她擦口红呢。”
“那会是谁留下的呢?”罗美丽一下坐了起来,朝屋内看了看,放低声音说:“我以前听说柳逸轩跟芊芊很要好,会不会是柳芊芊留下的?这也说不定哦,别看柳芊芊-”
方阿姨忙摇手打断:“作孽哦作孽哦,这话可不好乱讲的。”说着,端着脸盆,急急忙忙地离开是非之地。
这里,柳芊芊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得火起,她冲过去,一把揪起罗美丽的当胸,眦着牙骂道:“长舌妇,你在背后胡说八道什么?”
罗美丽吓了一大跳,这柳芊芊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呀?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笑嘻嘻地说:“大姑娘回来了?好难得哦。”
柳芊芊抓住不放,怒目相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敢情柳芊芊是听到自已的议论啊?罗美丽先有些心慌心虚,但一会儿便沉寂了下来,这有什么呀,都是事实,又不是自已造谣!
“芊芊,你放手,干吗呀?”
“罗美丽,我再说一次,你把刚才跟方阿姨说的话再说一遍!”柳芊芊紧拽不放。
同是女人,同是娇小的女人,可因为柳芊芊在气头上,而罗美丽似乎要保护肚皮里的小毛头不受伤害,所以,推揉之间,罗美丽明显处于下风。
“说就说,这有什么呀,在家里,谁都晓得,就你不晓得。”说着,罗美丽把在柳逸轩的衣领上发现口红印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柳芊芊的心,再次往下沉,除了痛恨柳逸轩风流不羁以外,她也恨罗美丽无缘无故地将自已扯进这件事体里进去!
“还有呢?”柳芊芊依然不放。圆而大的眼睛,仿佛燃着两簇火苗!
这个啊?可不能承认!在背后胡乱攀扯,被人打掉牙齿都没处伸冤!
罗美丽的眼珠子一转,突然,身子往下沉去,捂着肚子,一迭声的:“哎哟,哎哟……”
柳芊芊慌了神,松手之机,罗美丽却比兔子还敏捷,还跑得快,一下窜进了屋里。上了台阶,见柳芊芊没追上来,她双手扶腰,很委屈地说:“芊芊,我晓得你讨厌我,可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肚皮里的小毛头,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呀。”
罗美丽,她已发现,二楼,柳母卧室朝院子的窗户,在这时打开,柳母很严肃的面孔,出现在窗帘后面。
果然,没过一会儿,柳母穿着一套运动套装,攥着一把舞扇走了下来:“你们?怎么啦,吵吵嚷嚷的?”
柳芊芊余怒未消,迎了过去:“姆妈,她-”
罗美丽笑着抢过话头去:“姆妈要出去锻练啊?嘻嘻,没事体啦,芊芊和我闹着玩呢。”
柳母狐疑地看了一眼眼前这对表情各一的姑嫂,“芊芊回来了?有时间跟美丽多说说孕妇该注意的事项,千万别打打闹闹的,你二嫂的肚皮里还有孩子呢。”
谁晓得她肚里的孩子是姓柳还是姓什么呢?柳芊芊恨恨地想着,却没有说出来,扶着母亲的手臂,“姆妈,我也去。”
虽是撒娇的话,可也是真心话。大嫂肖婉如上课去了,她才不想跟罗美丽在一起呢。
而且,婚前,柳芊芊常陪母亲去小公园锻练,看着老头老太们在一招一式认真地练着,柳芊芊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好吧,你也跟着一块去跳跳。你看看自已,小脸都没有一点红晕,这哪是一个年轻姑娘的面色?我看哪,你是太缺少锻练了。”柳母任由着女儿亲昵地扶着,跟往常一样,见到芊芊,总是一连声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