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主儿,你这是怎么了?”南宫玉儿顿时敛了笑意,担忧的目光投了过来。
罗小冰早已无力回答,靠在幽兰的身上,顿感全身发软,力气就像被抽走了一样,接着头剧烈的疼痛……
“回两位娘娘,冰主儿是旧疾发作了。”幽兰握着罗小冰冰凉的手,已深知其中状况。
“那你还不快扶她回去歇着。”元曼雪冷眸一瞥幽兰,赶紧喝道。
“是。”幽兰应声,赶紧扶了罗小冰离开了御花园。
待到倩影飘远。
南宫玉儿和元曼雪对视一番,心中各有所想。
“姐姐,你说皇上那般宠她,可是为何?难道真的像宫中传闻的那样,她长得极像皇上曾经爱过的女子?”南宫玉儿轻轻一叹,含情的丹凤眼中竟是失落。
元曼雪摇了摇头,眸光幽深极了,道:“也许皇上只是觉得新奇,过段时日腻了,便会回到妹妹身边的。”
“该是回到姐姐身边才是。”南宫玉儿谦恭一笑。
“皇上宠妹妹才是真的。”元曼雪抿唇淡笑,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好了,我们别争了。”南宫玉儿语罢,再望一眼远去的罗小冰,美目里流动的异光愈发的明亮起来。
“不争。争多了倒是伤了和气。”元曼雪耸了耸肩,并不与南宫玉儿对视,只是展眼一望开放的金菊,亦是轻舒一笑。
两个女子静静地立着,和风卷过,一片详和的样子。
而她们身后的宫女们,各自成群,却是冷眸相视,像敌人似的。
后宫之中,亲姐妹都会成为仇人,更何况是闺中蜜友,那也只是暂时的宁静。
夜幕降临,圆月升起,皇宫里到处都是银色。
冰雪宫,灯火明亮。气氛却尤为凝重。
罗小冰躺在床上,额头冒着冷汗,她紧紧捏着拳头,小脸因痛苦而皱成团,头痛欲裂让她难以入眠。
孙太医来过了,给她开了药,喝过亦是无用。
幽兰一直守在床边,握着罗小冰的手,眼眶里泛着晶莹。她曾是采药女,略通医理,她亦知主子的旧疾是无法治愈的,这是坐月子的时候吹了风留下的病根。
“冰主儿,你若觉得难受,叫出声来可好?”幽兰不忍看着罗小冰隐忍着痛苦的模样,她心疼。
“不,我挺得住。”罗小冰苦苦一笑,咬着薄唇,脸上再一次泛起痛色。她还深刻的记得五年前,孩子被慕容明浩给夺了去,她在狂卷的烈风中挣扎,想要夺回孩子,可是……从那时起,每每身体孱弱的时候,就会头痛欲裂,病根就这样落下了。
“冰主儿——”幽兰轻唤一声,接着把脸别开,偷偷抚去落下的泪。
“幽兰,你还是出去吧。让我一个呆着。”罗小冰深知幽兰是为她担心,压抑着身体的疼痛,握起拳,推开了丫头的手,侧过身去,不再看她。赶她走,不过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痛苦不堪的样子。
“冰主儿,我不走!”幽兰搅着手中的丝帕,倔强地说道。
罗小冰并不理他,用被子蒙了头,暗暗落泪。不是因为痛才落泪,而是因为幽兰的真情而落泪。曾经几时,身边也有那么一个丫头忠心对她,可是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她所爱的人。
晨风,你在西凉皇宫过得可好?你现在是他的四妃之一,该满足了吧。她冷冷地笑着,思绪转移,痛苦亦减轻了许多。
幽兰立在床前,竟不知如何是好,以前主子发病的时候,总有冰国的“天山雪莲”可止住疼痛。可是在东荣,这种药可是少之又少。
太医苑即使有,也舍不得拿出来给一个番邦女子用的。看着主子的痛苦模样,丫头急得不知所措。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阵异动,她转过脸去,眼眸顿时睁得好大,一抹明黄在眼前飘动,“皇——”刚想叫出口来。
慕容明珺轻轻一抬手,意识她不要作声,这时他人已大步跨到床前坐下,大手一扳,将罗小冰娇柔的身子从被褥里拽了出来,拥入他的肩头。
“幽兰,我不是说了——”罗小冰的身体微微颤着,她以为是幽兰,正欲发火,却突然愕住了。“皇上,是——你?”声音断断续续,气吐出兰。
“你的主子病得如此之重,为何不叫太医?”慕容明珺扫一眼罗小冰苍白的脸,沉郁的帝王之气顿时化作了一股戾气,扫向幽兰,狠狠地质问着。
幽兰浑身打了一个颤,扑通一声跪地,道:“皇上,奴婢求您救救冰主儿。孙太医已经来过了,药也吃过了,可是……”声音哽咽,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湿了衣裳。
“她到底是何病?”慕容明珺低首,望着一脸痛意的罗小冰,大手抬起,轻轻抚弄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幽兰是聪明之人,自当不能说是主子坐月子留下的病根。“主子从小身子孱弱,有头痛旧疾。”
“以前她发病的时候,是如何治疗的?”慕容明珺冷颜扫向幽兰。
“回皇上,都是用冰国的天山雪莲熬汤服下,便可止痛。”幽兰抬眸望一眼慕容明珺,或许只有这个帝王的金口玉言,那太医苑的天山雪莲才动得了。
“李安!”慕容明珺的目光扫向门口,一声厉喝而出。
“奴才在。”守在门外的李安匆匆而入。
“让太医苑马上用天山雪莲煎汤送来冰雪宫!”慕容明珺声如洪钟,每一分响亮都透着刻不容缓。
“是。奴才马上去办。”李安尖声回应,马上退了出去。
罗小冰早已痛得没了知觉,倚在慕容明珺的怀中昏睡过去。朦胧之中,她隐约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划过脸颊,有一滴热流落在了她的脸上,顺着颊沟淌进嘴里,咸咸的味道。是泪吗?他在落泪?
心头猛得一热,这到底是为何?他不是演戏吗?此时好脆弱,脆弱的只想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冰儿,醒醒。”突然耳边一阵热流涌动,他在叫她,那声音轻得就像一片鸿毛飘落。
罗小冰睁开迷离的双眸,他的面孔渐渐清晰,眼眶还泛着红晕,他真的哭过吗?有点不敢相信。
“皇——上——”她使劲地唤着,伸手拭了拭他饱满的额头,这种感觉依然像五年前一样。哎,只是事过铅华,往昔不在。
“来,吃药了。”慕容明珺拉她靠在自己的阔肩上,一手环过她的身体端起药碗,另一手轻轻舀着汤汁,放在嘴边吹凉,再递到她的嘴边。
罗小冰抬眸看他一眼,他递来的却是温柔的光芒,抬手示意她把药喝下……“皇上,臣下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轻抿一口药汁,抬眸怔怔地看着他。
慕容明珺没有应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皇上对后宫的嫔妃都是此般的温柔吗?”虚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她也不明白为何此时要问这个问题。
慕容明珺的脸色蓦然一黑,又舀了一勺汤汁,以命令地口气说道:“不许以喝药为条件问朕问题。”
霸道的语气盛气凌人。也许他真的只想她把药喝下去。
居室中静了,谁也无言。
慕容明珺一直将药汁喂完,才将空碗递给守在一边的幽兰,然后递了眼色,示意她退下。
“现在觉得可好点?”慕容明珺提起宽袖,轻轻拭着罗小冰额上的浅汗,一副怜惜的样子。
“嗯。好点儿。”罗小冰点一点头,身体依然虚弱,靠在他的怀里竟不想起来。
“那就早些歇息。”慕容明珺紧绷的神情稍稍松了一些,扶了罗小冰躺回到床榻上,再拉了被子给她掖紧。“朕明日再来看你。”说罢,头一低,在她的疤痕上轻轻一啄,然后踱着方步缓缓离去。
他似有留恋,但依然没有回首,径直出了居室。
殿门外,幽兰守着,一刻不敢离开。
慕容明珺步出正殿的时候,却止了步子,望一眼守在门口的幽兰,深沉的道:“幽兰是吧,朕问你,你服侍你们主子有多长时间了?”
“回皇上,有两年了。”幽兰如实作答。
“她跟你提过她从前的事情吗?”慕容明珺的眸子有些赤冷起来,犀利地扫响幽兰的脸。
幽兰心中一怔,难道皇上还是在怀疑冰主儿吗?竭力地压低头,“没有。”惊慌的表情只掩在面下。
“那你可知道她脸上的疤痕从何而来?”慕容明珺的目光依然直勾勾地扫视着幽兰,“把头抬起来,看着朕说话!”命令的冷喝。
幽兰浑身一个冷噤,赶紧敛去惊慌之色,缓缓抬了头来,道:“奴婢听冰主儿说过,是练功的时候弄伤的。”
“嗯。”慕容明珺恼恼地瞪一眼幽兰,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宽袖一甩,匆匆离开了冰雪宫。
“皇上,等一下。”幽兰的小手握紧了手中的丝帕,突然抬首,追上了慕容明珺,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眼晶莹,声音尽有些颤抖,道:“奴婢恳求皇上,若是真喜欢冰主儿,就好好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