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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百里冰川暗叹这银面侍卫武功绝世但却如此年轻,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猜不透她这几十年的内功是如何修成。

而慕螓的心中却无法平静,因为百里冰川有一张同他的父亲七分相似的脸。二人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无不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百里冰川的额头要比他父亲的宽一些,眼睛里邪魅的目光比他的父亲还狂妄。慕螓就这样仔细的看着这张脸,心酸的往事点点滴滴的浮现,让她竟然忘了身在何处。

“银面大人,不知皇上派您来这里有何要事?”百里冰川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注释,轻轻的咳嗽一声,转脸问道。

“银面已经死了,死在京城西北角上的一个巷子里,被金面大人的毒蛇咬死了。”慕螓淡淡的说道,似乎是在说着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哦?”百里冰川转过脸来,看着慕螓脸,哀伤的眼睛里,竟然有晶莹的眼泪。

“幸亏……她死了。”慕螓多么庆幸那一次中毒,如若不然,此时或许自己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将面前这年轻人一指洞穿,果真那样,自己纵然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救赎那罪恶的心灵。

“你……”百里冰川心中十分的迷茫,这个女人对着自己哭,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林如海终于看不下去,在一边劝道。

“你是……”慕螓被林如海一句话从往事中拉回,转眼看着这个一头白发的老人。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林海。”

“林大人?”慕螓的眼睛里带着惊喜,“你还活着,真好……”

“上次多亏你及时相告,不然我也早就去黄泉之下阎王殿里报道了。”林如海笑笑,五年来隐姓埋名,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后来听说大人在火中丧生,还以为我的信使出了差错。”慕螓对这林如海点头,言语中已经带着轻松。

“你说是受人之托送东西来,不知是?……”林如海一边请慕螓坐下,一边问道。

“哦,刚才见了他,倒是忘了这件正事。”慕螓从怀中取出信封,递给百里冰川,轻笑道:“你小子艳福不浅。”

百里冰川接过信封,打开来便有一瓣殷红的梅花落下。“玉儿!”

林如海猛然一震,接着便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到百里冰川的面前,急切的问道:“玉儿怎么了?”

“梦入江南烟水路,

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睡里断魂无说处,

觉来惆怅迷离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

浮雁沈鱼,终了无凭据。

却倚缓弦歌别绪,

断肠移破秦筝柱。”百里冰川轻轻读完,嘴角绽开一个幸福的笑靥。原来玉儿时时刻刻在想念着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好极了。

“玉儿没事就好。”林如海长出一口气,放心的转身又坐在椅子上,“不知慕姑娘怎么和玉儿相识?”

“原来她是大人的女儿,怪不得慕螓见了她,总觉得很亲切,如今想来,她竟是与夫人有七分相似。”慕螓说起黛玉,脸上亦露出开心的笑颜。然后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又夸赞黛玉冰雪聪明。

百里冰川将花笺放入信封的时候,发现信封竟然还有夹层,于是他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将信封割开,却见里面另有一封书信,却是给林如海的。

林如海接过来,顿时展开笑颜,一边喃喃的说道:“就这道这丫头忘不了爹爹。”

“呵呵……不过看刚才大人的样子,还真的很落寞呢。大人放心,玉儿那丫头过的还算好,就是闷些,整日逗着那鹦鹉玩儿。”慕螓看着林如海的笑脸,心中亦很开心,多年前的故人此时在这种情形下相见,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水浛,你的父亲呢?一向可好?”慕螓一转身,看着百里冰川,款款问道。

“呃……”百里冰川一怔,原来她上次一直在问自己是不是姓水,是跟自己的父亲有关。

“慕姑娘,大皇子已经去世八年了。”

“什么?!”慕螓温和的笑脸蓦然间变得苍白,那一种错愕又转瞬变得悲凉,“去世了?八年了?为什么……没有人提起?……”说完这句,慕螓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点腥甜,一张口,哇的一声,地上便多了一滩鲜血。

“慕姑娘,你一直在皇上身边,又会有谁跟你提起?”林如海心中亦十分的不忍。想要过去扶她,却见她依然摇摇晃晃的扶着桌案站住。

“皇上……”想到八年的欺骗,慕螓的手紧紧地攥着,纤弱的手指关节发白,柳叶弯眉紧紧地拧在一起。骤然起身,便往帐外奔去。

“慕姑娘,你……”林如海急忙站起,可他又如何能跟得上慕螓的身影。

“我去看看。”此人跟自己的父亲有关,百里冰川忙跟上去。

“不要让她有意外!”林如海在百里冰川的身后大声喊道。

空旷的原野中,一袭白影伏倒在有着片片积雪的草地上,枯黄的野草趁着一片片的白色,分不清那里是积雪,那个事慕螓。

百里冰川循着一丝悲泣找去,终于站在了她的身边。

“你……”她就这样趴倒在枯草之中,哀哀欲绝,那一种撕心裂肺的伤痛,和隐忍的哭声让百里冰川无所适从。

“你告诉我,玹哥是怎么死的?”慕螓听见百里冰川的声音,止住了悲泣,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身边的衰草。

“他中了毒,是一种南疆罕见的毒,听说是汇聚了毒蛇,毒蜈蚣,毒蜘蛛,毒蝎和毒蜂五种毒物的剧毒淬炼而成的……”

“一定是司徒长空下的手!”慕螓心中一口恶气出不来,伸手采了一把枯草,用手一捻,即成碎末。

“可能是吧,但司徒长空也不过是个工具而已,真正要父亲性命的,还是皇上。”

“是的,他不会放过玹哥……我早就该知道。我真傻,还保护了他八年之久,我……对不起玹哥……”慕螓嘴角依然带着血渍,眼睛里闪烁着绝望的目光。

“我想,我还是叫你一声慕姑姑吧。”百里冰川被女子眼睛里的绝望的目光刺得心痛,虽然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慕螓这个人,也不知道她跟父亲之间的恩怨到底如何,可仅凭她听见父亲死去而悲痛吐血的模样,足以让他感动和尊敬。

“好,你叫我一声姑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慕螓听到百里冰川这样说,眼睛里便有了一丝欣慰之情,她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像极了他父亲的青年,心中亦感到阵阵温暖。“我可以抱抱你吗?”

百里冰川一怔,但转瞬便低下头,俯身下去,将脸埋在慕螓的怀中。他从小没有母亲,从不知道被母亲疼爱是什么样的感觉,跟他的人都知道他十分的冷血,战场上从来不为妇孺而心软,而此时,他却顺从的倒在慕螓的怀中。

“浛儿,你不亏是你父亲的好孩子。”慕螓轻轻的拍着百里冰川的后背,不过瞬间而已,便将他推出自己的怀抱,然后正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父亲的坟墓在哪里?”

“扬州。”

“哦,扬州……”慕螓看看南方,扬州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温和秀丽。是他一生中最梦想的地方,“真的好想去看看他。”

“等这里的事情完了,我陪着姑姑一起去。”

“好,一言为定。”慕螓的嘴角有凄凉的笑容,不知那掩埋心上人的黄土之上,可有碧草依依?

“回去吧,这里太冷……”百里冰川看着慕螓苍白的面色,劝道。

“你回去吧,替我向林大人告别。等我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完,就来找你,你带着我,一起去扬州拜祭你的父亲。”

“那你现在去哪儿?”百里冰川站起来,看着已经往东走的慕螓,心中有一丝预感。

“我要无杀了那个人。”

“一定要杀吗?”水溶跟自己说了一万个不杀他的理由,他经过千百回辗转思量才答应了水溶留他一命,可是……

“你们不杀他,是因为无论如何还同他又一脉血缘,而我却没有,他违背了我们的约定,骗了我八年之久,这一口气如何能忍?”慕螓的话音渐行渐远,百里冰川回过神来再看时,天地间苍茫一片,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正月二十五日,皇上在养心殿猝死,岚贵妃受惊早产,生下一个孱弱的女婴之后,出血不止,因医治无效,身亡,女婴在慌乱之中丢失,不知下落。

四大护卫首领三个死亡,一个失踪。天下大乱。

忠顺王爷像趁乱篡位,却被北静王在太极殿诛杀,北静郡王以皇室唯一血脉的身份被朝中重臣元老推举为新君,二月二日举行登基大典。北静太妃被尊奉为皇太后,侍妾红豆封敬嫔,赐居静怡院。在此期间叛军在冀州城外,一动未动。

二月十二日,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传说自这日起百花相继开放,直至践花节止。此节在闺中十分流行,是众位富家太太奶奶小姐丫头们聚会玩耍的日子。而这一日,恰好是黛玉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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