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碧柔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里流出,甚至有几滴滴在了花蓉脸上的纱布上,然后很快渗进了还没愈合的伤口里,咸咸的触感刺激的花蓉嘴角一阵哆嗦。现在她全身上下体无完肤,而花佩儒似乎根部不把她当回事,那些药是想叫她一辈子与伤疤为伍,面容破相?!
一想到这里,花蓉心下不禁一寒,藏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她不能再忍下去了!为了她娘和花芙,她也要放手博一博!
但碍于张碧柔和花芙在,她不便有什么行动,只得一直躺在床上装睡。
好容易等到了晚上,花蓉隐约间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椅子的相撞的声音。她朦胧地睁开了双眼,起身看了看炕旁边,只有正在熟睡中的花芙,张碧柔不见了!
心里猛然一惊,花蓉顿时睡意全无。以三夫人那性格,指不定想干什么“趁热打铁”的事!轻声以防吵醒花芙,更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花蓉赶忙披上衣服撒了双鞋蹑手蹑脚向门口小跑去。
越接近客厅,那阵椅子相互撞击的声音就越强烈。隐约间还夹杂着张碧柔小声的哭喃声,以及低沉的男声。
怎么会有男人?这么晚了,能进家眷房的人也只有男主人花佩儒了,可是他来干什么?难道良心发现,要接她们回去住?可是这种猜测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又会是谁呢?思索间,花蓉已经轻声接近客厅,藏在偏厅的门后,伸出脑袋往客厅里看。
只见张碧柔正在和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灰衣男人推搡着,那男人不是府里的打更的下人花大么?感情这么晚来是调戏她娘来了!看来她们娘仨现在都落魄到连个下人都敢欺负的田地了!
“花大!你放尊重点!我可是花府的五夫人!”张碧柔已近哭腔地压低声音呵斥着,一双桃花眼里浸满了委屈的泪水。
“五夫人,奴才这也是为您好啊!您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却要在这种地方独守空闺,难得奴才我有心,过来给您消消火也好啊!”花大一脸淫荡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双肮脏的手更是不停地来回找机会,试图轻薄张碧柔。明显力气小,张碧柔被花大的手钳住不能动弹,只能在原地无助地挣扎,却又不敢叫出声来。万一把屋子的孩子叫醒了,她要以何颜面面对!
混蛋!花蓉恨恨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胸中突然涌出一股杀意!花大,你就是姑奶奶我手下的第一个开祭品!
冷笑了一声,花蓉迅速跑回了里屋爬上炕,狠力地拧了一把正在熟睡的花芙后,转身倒头装睡。
“啊!”被拧得生痛的花芙立刻从睡梦中醒来,大叫着坐了起来。
猛然听见里屋的叫声,花大和张碧柔被吓了一跳,客厅里很快没了椅子相撞的动静。张碧柔很快就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地看着床上的花芙。
“阿芙,你怎么了?”
“不知道谁拧我的脸!”花芙伸出小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脸委屈。
“乖,许是阿芙做恶梦了。你看屋子里只有你和妹妹,谁会拧你的脸啊?”张碧柔疲倦敷衍了几句花芙,心里乱得狠。
“娘,我怕!你陪我睡吧,刚才我还梦见三娘房里的丫头打妹妹呢!”花芙惊恐地睁着双大眼睛,伸手指了指花蓉,一脸后怕。
“……”张碧柔侧身看了看客厅,花大走了。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瞬间如释重负。“好好好,娘这就陪阿芙你睡。”
把门窗都关好后,张碧柔便挤在花蓉和花芙的中间,拥着她们姐俩哼唱歌谣。她温柔地将花蓉环在她的怀里,时不时地用脸蹭蹭她。花蓉闭眼假寐,安心地躺在她的怀里,不禁一阵唏嘘,她妈妈死得早,本以为这辈子再难拥有母女情意。却不想,上天带她来到这里。这五年来,虽说活得辛苦,却也充实幸福。有两个真心对她好的人,让她的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得以休息,不再想着如何算计,如何尔虞我诈。一想到这,她心里一阵暖流划过,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滑落出来。
娘,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花芙!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们了!
这几日,花蓉都没出西房的院子。趁张碧柔和花芙不注意的时候,她私下里采集了很多花花草草,又去府里的药房偷了几味药材,碾磨调配了好些药粉。
她身上的那些伤口,自从用了自己的药膏后,很快愈合长出了血痂,也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她脸上那道自左眼到嘴角的长条疤痕,她是不准备调理了。一来,这地方显眼,她要是这么快就好了,指不定那些人会怀疑什么。二来,当她每天起来照镜子抑或是摸脸的时候,这条又长又丑的疤痕可以提醒她,她要做些什么!
倒是张碧柔和花芙时时惋惜地看着她的脸,希望这条疤痕能消失不见。为此,张碧柔省吃俭用,硬是从本就少得可怜的月钱里挤出了点来为花蓉买了些药膏。当然,无济于事。在往后的半个月内,这道疤痕渐渐褪去血痂,像条大毛毛虫般牢牢爬在了花蓉的脸上。远远望去,巴掌大的小脸上,拇指粗的伤疤,效果到也算得上触目惊心。
诚如府里的下人所说,五岁的五小姐,真真儿一只丑乌鸦!
等花蓉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后,已经是半个月后。一大早,趁张碧柔和花芙还睡着的时候,她便出了门,一路遮掩来到了下人房。等管事的把酒醉的花大叫醒后,她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花大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花蓉,转而看起手上的纸条。
“花大哥,今夜戌时府中后花园见。这几日天干物燥,盼您给奴家消消火。”
娟秀的楷体,是三夫人的笔记,不过对于难得见到夫人们真迹的花大来说,见是花蓉来送信,只当是张碧柔写的了。
“嘿嘿!这小娘们儿,居然叫自己的女儿拉起皮条来了,怕是奈不住了!啧啧,早知如此,之前装什么贞洁烈女?”看完纸条后,花大赶紧将它塞进了袖口里,低声淫秽的笑了起来。
恶心至极。
西房。
眼看快到戌时,花大的突然出现,将花蓉整盘棋全部打乱。
花大兴奋地搓着手,不安份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又脏又皱的衣服上时不时散发出一种腐臭的味道,更别说他现在还是满身酒气。
“你来干什么?”张碧柔防备地站在离花大远远的角落里,手里的擀面杖握得紧紧的。
“我?”显然没料到张碧柔会是这种反应,花大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看眼前的花蓉,吞了吞口水暗示:“最近天干物燥啊!”
“我知道要小心火烛,不劳你来提醒。如果没有什么是的话,你赶紧走吧!”张碧柔厌恶地看了一眼花大,转身去了厨房。
“喂!诶!”见她离开,花大赶紧起身准备去追,却被花蓉拦住。
“小丫头片子,给你老子我让开!”花大不耐烦的身手准备将花蓉挥倒一旁,然而她迅速一闪,跳上了花大的大腿,将他重重地压回了椅子上。
“你干什么?!”显然没料到花蓉有这招,花大惊呼了一声,有些恼怒地看着她。
哼,花蓉抬头死死的看着花大,嘴角的笑意更深。干什么?杀人!
“啊……啊……”啊了几声,花蓉一脸稚气地笑着,两臂微张,做了个要抱抱的姿势。
“吓死老子了,还以为你小丫头要干什么呢!”见状,花大轻松了许多。他转而上下打量起了花蓉,虽说眼前的孩子只有五岁,却也有了几丝绝色的影子。花大嘴角泛起了一丝淫秽的笑意,走了个大的,来了个小的。也不错,不错!
“嘿嘿,其实要不是这道伤疤,五小姐你也是个美人胚子啊!”说着,他便抱住了花蓉的腰,但是那只手却也不老实,在花蓉的后背上游走。
该死的东西!满嘴的酒臭气和肮脏的手,让花蓉胃里一阵不舒服,她生怕下一秒自己会忍不住的吐出来。
花大啊花大,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本想叫你舒服到戌时,是你自己不争气!
花蓉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花大,童稚地笑着。早已伸到他背后的手里已然握着一根银针,直直对准他的中府穴。这一针下去,虽不会叫人当场死亡,却能使之精神日益萎靡。如若再加刺巨央穴一针的话,不出三天,中针之人必精神萎靡,神志不清而死。且死相于正常老死之人无异,任何仵作都查不出死因。
琢磨着张碧柔快出来了,花蓉手上的针毫不犹豫的扎进了花大的中府穴和巨央穴,随着针的进入,她额头上渗出了几滴冷汗。手力轻了,花大会有痛楚的感觉。重了,花大就会当场喷血而死。成败全靠她这双手了,定了定神,她屏住呼吸,努力克制住手部的痉挛,悄无声息的扎了下去。好在手力拿捏得当,花大不痛不痒地受了两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