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着剧痛和痉挛,凤烨庭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容。少年发丝间的鸢尾,脖颈以及耳垂上的血液,叫他心下一阵兴奋。似全身的痛楚全无,他咧嘴一笑,妖娆万千。半响过后,转头对着身旁的莲心道:
“放他走。”
闻言,莲心诧异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花容,心下一阵不情愿。若是将他放了,殿下的秘密岂不就此外传?!
“殿下,请您三思!”
“将花大人的马牵过来,送花大人出宫!”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凤烨庭的语气有些微恼。
“是!”生怕惹恼了阴晴不定的男子,莲心起身走到花容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花大人,随我走吧。”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凤烨庭,花容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开口道:“殿下所中之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于解药……”故意顿了顿,她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每天早上喝一大碗童子尿……”
“童子尿?!”立刻被恶心到,凤烨庭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望殿下委屈贵体,三个月内不得行房—事,否则心脉涨裂而死。”
又是喝尿,又是禁欲!凤烨庭越听越恼火,全身都开始抽搐了起来,忍不住冲花容怒吼:“花容,你故意整本殿吧!”
“殿下要是不信微臣的话,大可以昭世人,请太医来看啊。”无所谓一笑,花容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懒得再拖延下去,鄙夷地斜了一眼凤烨庭后,她转身随莲心出了花亭。
一直目送那抹背影出园,凤烨庭强压下胸中的起伏不平,嘴角露出了个邪佞的笑。
这次的游戏很有趣呢,他倒是不忍心就这么快结束了!人生在世,玩得开心就好。哪管他世人指指点点,背后说他惊世骇俗!
但是只是一想到童子尿等等,他的嘴角笑意全无,不禁抽搐了几下。这笔帐,他迟早要花容十倍的还回来!
德盛门。
出了最后一道宫门,花容暗自舒了一口气,她面带倦容地拍了拍身后的马儿,脚步浮虚,踩着马镫子准备上马。
“大人!”
不远处的柳荫下,一身紫衣华服的柳阳嬉皮笑脸,小跑着冲她奔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了看柳阳,花容倒不急于上马了。将马缰交给了柳阳后,她侧头看了看柳荫西面自家的轿子。
“不是见你迟迟不回家嘛!小爷我就是一盏照你回家的灯笼,照到哪里,哪里亮!哈哈……哈……”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柳阳猛然伸手固住了花容的肩膀,盯着她还在冒血的脖颈焦声喝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没事,被人刺了一剑。”懒得多做解释,花容绕过柳阳准备乘轿,然而身后的柳阳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强大的力量,扯得她无法反抗,整个身子全部贴到了柳阳的怀里。
“耳朵上又是怎么回事?!”柳阳眼尖的看见花容染有血迹耳垂,他胸中一疼,赶紧从怀里掏出常备的止血药膏。容不得花容反抗,轻柔老练地涂抹着她的耳垂。正准备处理脖颈的时候,怀里的人脚步踉跄,东倒西歪起来。
耳垂间清凉的感觉叫花容舒了一口气,疼痛感渐低。同时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脑子里渐渐一片混沌。方才她将那一口带药的茶一直掩在舌头下面,可是凤烨庭咬她耳朵的瞬间,她一吃痛,咽下去不少。这药的药效很快,且药力迅猛。因而她用言语激那绿衣服的女子刺了她一剑,使得她能够在疼痛下保持绝对的清醒。现在赫然见到柳阳,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松弛了下来,药力迅速袭击了她的全身。抬头朦胧的看了一眼焦急的柳阳,她踉跄几步,眼睛一闭昏倒在了他的怀里。
“花容!”见状,柳阳全身僵硬,他面色一沉,伸手迅速将花容娇小的身子护在怀里,小心地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轿子那边走去。
“赶紧回府!”顾不得多言,他一脚踢开轿门,抱着花容钻了进去。抬轿的轿夫全是有功夫底子的好手,丝毫不觉得多一个人是什么事,轿子快速向前行进而去。
轿内,将花容固在怀里,柳阳伸手解开她的衣领。脖颈处的剑伤足有中指般长短,时不时冒着血花。不由双眉紧拧,他有些颤抖地为花容的脖颈处涂药,动作轻柔温缓,仿佛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珍宝般。
仔细涂抹完伤口后,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花容的全身。确定没有其他伤口后,他重重呼了一口气,伸手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他的下颚抵住花容的额头,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此时灼亮得骇人。潜藏在体内的杀戾之气,陡然进裂而出!平日的散漫不羁,已被杀气暴戾取代!
因疼痛,昏睡中的花容双眉头紧皱,双手死死的抓住柳阳的衣袖,时不时地发出声痛苦的呻吟声。
静默的看着怀里的人,柳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无论对方是谁,他都要叫之五马分尸!后悔做人!
“以后不要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薄情胆小的妹妹!”
“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花蓉,像你这样的人,压根不值得有人去爱!”
“我讨厌你,讨厌到恨不得你去死!”
戌时的时候,惨淡的夕阳从檐角落下,天慢慢黑了下去。整个花府早已挂上了照明灯,一片明亮。
花容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茫然的瞪着虚空看了许久后,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披了件衣服起身下了床。
脖颈间微微的疼痛叫她眉目一皱,伸手摸了摸早已包扎好的脖子,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清茶。
房间里,摆放着几棵润如美玉的珊瑚屏风,隔开了外厅与内室。见她醒了,柳阳坐在外厅的椅子上,透过细密的珊瑚枝,无声的看着着里面的人。偶尔暖风吹过,窗外的竹影被窗纹筛得细碎,只剩竹叶沙沙的声响。
“要在那里坐到什么时候?”喝完茶,花容挂着那抹经久不变的冷笑,转头斜了一眼外厅的柳阳。
闻言,厅外的男子理了理衣摆,拿起一旁的账册,起身进了内室,懒洋洋地坐到了花容的对面。静默地看了半天喝水的女子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脖子还疼吗?”
“还好。”
恼于花容淡漠的语气,柳阳黑眸中精光一闪,努力克制怒气继续道:“是谁干的?”
“没必要再去追究,何况是我故意叫对方刺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花容以手支颌不耐烦地看着柳阳,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几个字:再问,就阉了你小子!
见花容有丝怒意,知道问不出个什么了,柳阳转而迂回,旁敲侧问起来。“被刺,是有关于太子太傅么?”
“太子太傅?”柳阳话刚说完,花容当即浅笑了一声,她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拿起茶盖,轻把杯缘,无限轻松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明天的殿试将毫无意义!”
“嗯?”不明白花容话中的含义,柳阳脑袋一耷拉,一张俊脸焦急地凑到花容眼前,问道:“为什么?”
一转头,一张因极度靠近而无限扭曲的脸。花容一个惊吓,一把将柳阳推开,定了定神道:“废话还真多,把账册给我!”
“喏。”
伸手接过柳阳递过来的那本香草账册,匆匆浏览了一遍后,花容脸色低沉,眼眉一挑便将账册摔倒了地板上,恼怒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这也不能怪下面的人,上个月明明和那些花农说好了,那批香薰草我们订了!可是半路上阎家又杀了出来,以高出我们两倍的价钱把那批香草全订走了!”
又是阎家!
闻言,花容紧闭双眼,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既然上个月订了,为什么不事先签好订单!”
“已经签了,阎家欺人太甚,不单蛊惑那些花农将原料卖给他,还主动掏腰包,赔偿违约金!”
“哼,倒是很舍得啊!”挖苦的讽笑一声,花容双眼微闭,以手撑头抵在桌子上,思索起来。被阎家抢了的这批香料至关重要,关系到成品香料的质量。现在再去找另外的花农显然来不及了,只有一个办法了!下定决心,她睁开眼睛,冲柳阳勾了勾手指,待柳阳靠近后,附在他耳边呢喃。
还没听几句,柳阳脸上的笑意尽失。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愈来愈白。
好不容易等花容说完,他一脸哀怨,都快哭出来了。
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哀嚎:“老板,你太奸诈了!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早和你翻脸了!”
鄙夷斜了柳阳一眼,花容一眼阴险笑道:“奸商奸商,商人若是不奸,哪能称为商人?常言道,富贵险中求,想要赚钱哪里能不冒点险?再说,这次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虽然觉得花容的话有理,但是柳阳眉头还是呈“川”字,不满地抗议:“我们又不缺钱,犯得着去冒这个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