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大老远,还隔着层办公室的玻璃。白静歌还是看见了那个一身黑衣,体型微胖的男人。她名义上的哥哥,大帝国际设计中心的总经理白仕国。
但是一想到哥哥这个词,白静歌胃里不由一阵倒腾。不能怪她没礼貌,因为打自小她只要一听到“爸爸,哥哥姐姐”这些词,就想吐!
“静歌,你们部门那个卫生巾的广告词搞定了没?”连门也不敲,白仕国径直进了白静歌的办公室,并狠狠的关上了身后的门。
无所谓,反正现在这层办公楼就他们俩人,敲不敲门也没关系。白静歌心下淡然,抬头悠然说:“广告词就叫‘月宝牌卫生巾,卫生巾中的大长今’!”
“什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仕国声音提高了一度,身子向前挪了挪。
“不行吗?”看他颇为恼怒的样子,白静歌眼里光芒更盛,开口继续戏谑:“那要不‘月宝牌卫生巾,不仅是您的抗洪英雄,还是您的救阴真巾’?再要不直接给它换个醒目点牌子,就叫吸血小蝙蝠得了!”
“简直就是放屁!”显然被白静歌的无厘头激怒,白仕国的瞬间变脸,顺手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卫生巾样品,恼怒地砸到了她的脸上。“我就知道你不行!一个才学了两年广告设计的人,能设计出什么好案子?!”
扫了一眼掉在办公桌上的卫生巾,白静歌若有所思地摸着被砸到的脸颊,眼睛里划过一丝恨意,半响抬头森然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动手打自己的亲妹妹呢?要是叫爸爸知道了……”故意顿了顿,她冷笑地看着白仕国。
被白静歌的眼神盯的浑身发寒,白仕国不自在地咽了口吐沫。退了几步,坐在对面的靠椅上,不服气道:“你别有事没事就把老爷子扯出来!”
“大哥你当我想么?”故意叹了口气,白静歌举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馥郁的香气让她语调无比轻松:“这可是爸爸叫我做的事啊,时刻关注各位哥哥姐姐的生活。”
立刻被她的理由气到,白仕国再难保持优雅做派,直接从靠椅上跳了起来,伸手指着白静歌的额头恨恨道:“关注我们的生活?!关注到把老二和老三全部清理出公司?!白静歌你到真会耍手段啊!”
“耍手段?呵,无奸不商。再说,不连圣人都说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死不死,小妹我刚好是女子,同时还是小人呢。”扬眉一笑,白静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松软的靠椅里,风淡云轻地看着一脸恼怒的白仕国。啧啧,哪像个总经理?这么一下下就沉不住气了?从小到大,她白静歌学的就是如何算计人、利用人!如果这点小事也能称的上手段的话,那她亲爱的大哥还真是低估她了!
自从六年前她突然蹦出来,进了白家“认祖归宗”后,白仕国几个兄妹在家里的地位便岌岌可危,直线下降,越来越被老爷子疏远,直到这一两年内二哥和三姐在公司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破事被她暗地里相继曝光后,她也一步步爬到了副总的位置。想来白仕国的危机感更盛了,不过那又如何?即便做事谨慎如他,到头来还不是被她捏到把柄?
“你!”被白静歌气的终于说不出话来,白仕国恨恨地拍了一掌红木办公桌,转身恨恨向门口走去:“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提醒过你,你可要小心哪天被车撞死!”
“多谢大哥提醒,交通这方面小妹一向注意得狠。反倒是大哥您,以您那体型,躲起车来还真是有些困难哟。”
“哼!你还是小心为好!”嘭的一声将门摔开,白仕国愤愤地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白静歌后脚手指轻按鼠标,将她弄到的白仕国真实账本发到了老爷子的邮箱里。
这么一来,白家的四个子女,除了她,全部除掉了。总算为她那没名分,没福气的短命老妈出了口恶气!
抿了口咖啡,白静歌静静地看着发送成功的信息提示,嘴角笑意更盛。
然而三日后回家的路上,她的笑意全部凝固,撕心裂肺的剧痛……
昏迷之前,白静歌迅速扭头扫过眼前身后突然出现的车,近在咫尺的车窗里,笑得最得意的白仕国。
不是提醒过你,小心哪天被车撞么?
眼皮沉下去之前,白静歌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有来生!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能给天下人负她的机会!
绝不!
躺在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且一身古妆的女人怀里吃奶?
穿越?!
白静歌睁着双婴儿特有的纯良眼睛,内心叫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额头上不住涌冷汗。面容姣好甚至可称绝色却又憔悴疲惫的美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她虚弱地将白静歌抱在她的怀里,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婴儿,似喜悦又似悲伤。
就在半个时辰前,白静歌小眼一睁,本以为会看见牛头马面,谁知迎面就是两峰36D。然后就被死死地按住了脑袋,强行喂奶吃,还来不及调整呼吸,源源不断的奶水全部涌进了她的口腔,呛得她直咳嗽。
等她以哭抗议了好久后,她那娘亲才将她释放。就在她以为可以就此轻松地时候,女人又一把将她抱紧怀里埋头痛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女儿啊!苦命的女儿啊!”张碧柔断断续续的抽泣着,浑身颤抖地抱着怀里的孩子。由于刚生产完,身子本来就虚,再这么一折腾,很快她便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了起来:“你怎么……怎么就是个女儿身呢?你爹肯定是不会要咱娘俩了,你何必跟为娘在这个……世上受苦呢?”
爹?
有娘就有爹了。白静歌努力的抬起柔软的小脑袋,迅速扫视了一遍屋子,丝绸被面,铜制盆架,雕花屏风,红木桌椅,青瓷壶杯,还有好几个伺候着的丫鬟婆子……看样子穿到了殷实的小康之家。不过听美娘亲的哭诉,恐怕她这个所谓的爹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以她现在的身躯,什么也施展不开,看来她以后的境遇着实堪危!
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沸沸扬扬的人声,一旁站着的丫鬟婆子全部跑了出去。
“老爷,您可是回来啦!五夫人生了,是个女伢子!”
“怎么又是个女儿?!”门外,一记响亮的男音响起,语气里明显的失望与不满。
“对啊,老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小小姐长得还蛮水灵的!”答话的人显然没听出他的失望,继续谄媚道。
“看什么看!再看能变成儿子吗?!”紧接着,白静歌就听见男人气急的吼声:“不会生儿子的母鸡还呆在这么好的窝里干什么?!”
还呆在这窝里干什么?!
不出白静歌所料,等她刚满一个月的时候,下人就将她们赶进了花府偏角的小西屋里。同时被赶进来的还有比她大一岁的姐姐花芙,她这个娘亲名唤张碧柔,一连两胎女儿,终于被丈夫花佩儒遗弃。
其实对于白静歌来说,这也倒没什么。和前世的遭遇基本雷同,她就当温故知新!但是对于张碧柔来说就不同了,从云端掉入淤泥里的感觉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将她从云上拽下来的主儿还是她的女儿!
刚住进破旧的西院的时候,张碧柔每每都会用她那双哀怨的眼睛看着襁褓里的白静歌,害的白静歌生怕张碧柔一个想不开将她掐死。等过了一个月后,张碧柔倒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白静歌的眼神逐渐温和怜惜。
至于那个没良心的“爹”,白静歌也只是在满月的时候见过一次。到不是因为那天她满月,而是因为,花佩儒是来看怪物的。
全花府上下都传遍了,说五小姐花蓉天生是个哑巴!
也难怪,白静歌除了刚生下的时候抗议吃奶哭了一声外,就再也没发出过任何声音了,甚至连她的表情都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嘴角上扬,极具挑衅。
那天,花佩儒来到白静歌的小摇篮前。白静歌睁着双大眼,懒散地看了看他,兴趣缺缺。个子中等,国字脸,八字胡,长相倒是一脸儒雅中庸,可惜满身大男子主义的诟病!一想到这里,白静歌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大,满脸讥笑。
花佩儒当时的表情不自在极了,两袖一甩立刻走人!白静歌后来听扫地的阿婆们说,花老同志是这样形容她的:花蓉眼里那一瞬闪过的眼神,绝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更何况还有这孩子的唇角的笑意,叫人看着就冒冷汗,简直就像个妖怪!
哎,本想安安分分混古代,怎奈人品太出众!
白静歌和她娘还有姐姐花芙基本上在西院过着遗世独立的生活,虽然日子过得有些清苦,倒也能自娱自乐,远离东房那边的是非。
而她正八景成了天山童姥,外表五岁小萝莉,内心却有三百六十五道裂痕,每道裂痕上书春夏秋冬四字,沧桑到妖!算算她二十四岁穿越到这里,五年已过,她整一奔三的大龄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