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自己太专心了,人家来了这么久都没发现。不过,姐姐今儿的心情好似不错,没有了往日见景伤情,伤春悲秋之态。飞舞的枫叶也似充满了喜悦,尽情展现自己生命和美丽。”
“妹妹看出来了?以往只知伤春悲秋,哀叹再美的花也会枯萎,再美的人也会鹤发鸡皮。却不曾想冬去春来,天道循环,自然之理。今年花落,来年照开,乃自然之变。生命本就如此短暂,本该尽情享受,何苦自寻烦恼呢?心境不同,画境自然不同了。”黛玉有感而发道,本就标致的容颜更是光彩明媚。
惜春看着黛玉精神焕发的容颜,微微笑道:“姐姐能这样想,我也放心了,往日看姐姐看见地上的花瓣就流泪,整日愁眉不展,好好的身体也被你拖垮了。佛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国轮回,报应不爽,万事万物自有定论,岂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人生在世,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
黛玉巧笑倩兮的道:“正是呢?以前真是想太多了,这次多亏紫鹃开解我。”
紫鹃听了两姐妹的话,也为自家姑娘高兴,笑道:“姑娘,四姑娘你们进屋说吧,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天也冷了,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是呢,快进屋,我倒没关系,你要是累着冻着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黛玉拉了惜春的手,走进屋子。紫鹃小心的收好画。
姐妹俩又说了会话,惜春才离开。
贾府人迹罕见的一处假山后,赵姨娘的贴身丫头秋儿正和两名男子说着什么,看那两人的穿着,应该是仆从什么的。
只听秋儿道:“两位爷尽管放心,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们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况且你们每日里配的也多了,随便加点,谁看得出来,只要事成之后,我主子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两个男子相视一眼,沉思不语。
秋儿见两人面有犹豫,便继续诱道:“两位爷也不想想,虽然我家少爷现在不得志,但好歹也是这个府的主人,一旦事情成功,整个府邸都是我家爷的了,到时,你们两个就是我们大大的功臣,再也不必干着又苦又累的脏活,也不用再看人的脸色,整天吃香喝辣,锦衣玉食,美妻娇妾,是何等风光。两位可不要后悔,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其中一个一咬牙,道:“好,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爷俩答应了,不过事成之后,可别忘了刚刚的承诺,不然,可别怪我哥俩翻脸不认人,到时鱼死网破可别怪我们狠心。”
另一男子听了,急道:“菱哥,你……这可不是小事,一个不好,可是要杀头的。更何况……”
那叫菱的,打断道:“昌弟,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大不了一条命,有什么怕的?更何况事情成功,我们就不用被人瞧不起了。”
秋儿听了两人的对话,笑道:“还是菱爷聪明,有魄力。那好,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我先去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提前联系你们,碰头地点还是这里。”说完柳腰一扭一扭的去了。
剩下的两人又说了什么,这也不提了。
宝玉今儿起来,和我往常一样急急忙忙洗漱好,就往潇湘馆跑。
袭人忙拉住道:“我的爷,现在才什么时候,林姑娘这会可能还没起呢?林姑娘身子不好,要多休息,你成天去打搅,岂不影响姑娘休养?”
宝玉道:“乱说,正因为妹妹生病,成天呆在屋子里闷都闷坏了,我去陪妹妹说说话儿,解解闷,昨晚你也没让我去,不知妹妹怎么样了?”说完挣开胳膊,一溜烟跑了。”
恨得袭人直跺脚。晴雯见了嘲讽道:“哼,不过是太太看重了点,还真把自己当姨娘了?有本事就把二爷拴在裤腰上。”
袭人本就生气,见这会晴雯看笑话,更是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宝玉进了潇湘馆,黛玉已经起来梳洗好了,正吃着紫鹃熬的碧羹粥,见了宝玉进来,道:“吃过了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袭人也放你过来?”
宝玉知道黛玉是讽刺他前脚来,袭人后脚就跟来,拉他回去的事,脸不由讪讪的,笑道:“妹妹就会打趣我,昨儿夜晚也没来看妹妹,今儿可好些?”
紫鹃倒了茶来,笑道:“姑娘昨儿就好多了,还画了一幅好画呢?四姑娘见了喜欢的很,要了去了。”
“什么好画?妹妹什么时候也给我画一幅。”宝玉接过茶,抿了一口道:“这是什么茶,我怎么没喝过?好香好醇。”
黛玉吃完最后一口,接过紫鹃手里的茶漱了口,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茶,前儿妙玉送的,我吃着也觉得很好呢。”
宝玉听了诧道:“妹妹什么时候和妙玉那么好了?我记得妹妹也就大姐姐省亲的时候去过的?”
“也没什么,上次和四妹妹去坐了会,吃了好茶。上次大姐姐赏赐的龙井,你们觉得好,只我觉得味道浓了些,想着放着糟蹋了,就让紫鹃送给妙玉,妙玉又让紫鹃带了这茶来,说是可以帮助消化。”
“既然妹妹吃着好,以后来人,紫鹃姐姐就不要泡这个了,留给妹妹吃吧。”宝玉本还想问黛玉要点回去吃,一听对黛玉有好处,赶紧嘱咐紫鹃道。
紫鹃听了,抿嘴一笑道:“这还不是因为二爷来了,别人来了,我可不给的。”
宝玉听了紫鹃的话,便笑道:“好丫头,若共你家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叫你叠被又铺床?”
黛玉听了,登时撂下脸来,说道:“宝玉,你说什么?”
宝玉笑道:我何尝说什么。
黛玉便哭道:“如今新兴的,外头听了村话来,也说给我听,看了混帐书,也来拿我取笑儿,我成了爷们解闷的。”一面哭着,一面走到床边,趴在床上嘤嘤哭起来。
宝玉不知所措,心下慌了,忙赶上来急道:“好妹妹,是我该死,你快别哭了。我就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拿妹妹取笑儿。好妹妹,我是一时情不自禁,冒犯了妹妹,妹妹想自己罚我都可以,就是别哭了,身体刚刚好点,若哭坏可怎么是好?”说着上前拉黛玉,嘴里又是数十声好妹妹,又是发誓赌咒,若是成心亵渎妹妹,让他嘴上长脓,烂了舌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了也被打入十八地狱,永不超生。
黛玉本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这样的话让别人知道,她还怎么活啊,本来王夫人就看自己不顺眼,指着晴雯骂她狐媚子,这些她都知道,如今宝玉这样的话被哪个小人传了出去,王夫人还不吃了她。这会见宝玉又是赔罪,又是发誓赌咒。
黛玉早就不气了,翻身爬起来,嗔道:“谁让你发誓赌咒来着,听着也怪害臊的。”
宝玉见黛玉满脸的泪珠的娇嗔,心早就酥了,暗道:如果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妹妹娇羞无限的样子,就是这会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看着黛玉梨花带雨的样子,痴痴的低喃道:“妹妹不生气了,就是生气,妹妹也别拿自己的身体置气。往日里妹妹生病,我恨不得代替妹妹,如今刚刚好点,妹妹如果再因为我气着了,这不是成心让我去死吗?好妹妹,你可知道,我也生病了,为你而生的病,只有那天妹妹好了,我的病才能好,妹妹,妹妹,你可知道,别人都说什么“金玉良缘”,我偏只要“木石前盟”,妹妹就当为了我,好好保重自己。”
黛玉见宝玉痴痴的,听了宝玉的话,更是五雷轰顶,眼泪扑簌簌顺着脸颊落下来,也是泣不成声,心中是又高兴又害羞,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他是真心关爱自己,不管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记得留给自己一份,平时自己小性儿,行动爱恼人,也只有他做小伏低,百般赔不是,哄自己开心。
宝姐姐来了后,每当看见宝玉和宝姐姐玩笑,自己就害怕有一天,宝玉再也不会关心自己,再也不会陪自己说话解闷,再不会事事让着自己,再不会事事哄着自己。
也因此,自己每每和他致气,言语里试探。有时候也常想,如果自己有个兄弟姐妹,是不是也会这样关心爱护自己。处在这样的大家族里,缺少温暖,缺少亲情。宝玉就是自己的温暖,没有了他,自己是否就像寒风里的花,转瞬间消失殆尽。
“好了,说话也不害臊,还哭鼻子呢,我看着都替你难为情,大爷们,青天白日的就会死啊活啊,也不知道忌讳。”黛玉拿了手拍,轻轻为宝玉拭泪,嘴里还嗔怪着道。
“还不是看妹妹生气,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妹妹还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宝玉一边说,一边便也要搔黛玉痒痒。两兄妹一时玩闹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