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替赵国太子看看。”凤惊燕远远的吩咐着。
听着这个名字,太医们很自觉地让开了位置……楚怜,“医圣”唯一的传人,他们从小奉为经典的《本纲杂记》,也是出自楚怜师傅之手。
“是。”楚怜朝凤惊燕应了一声。在外,她还算给凤惊燕面子。然而,当她转头看到木轮椅上的男人,忍不住先是一愣,好一会儿又冷静下来。
将药箱放下,楚怜在轮椅前蹲下来,抓了赵逸苍白的有些惊悚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把着脉。
春凤徐徐吹拂,现在医者眼底只能看到这个患者。
随着时间过去,楚怜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撅嘴出声:“你……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的?”
木轮椅上的男子表情依然痛苦,却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苦中作乐一般淡淡一笑,平静出声:“因为我还不想死。”
因为我不想死。
这话若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只怕只能成为一句笑话。自古生死由命,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然而,当这个坐在木轮上,脸色惨白的男子,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来,却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左右生死了。
燕非离已经在凤惊燕身后站定,眼神却时不时地向那边轮椅上的男人瞟去,实在是被少年追随的日子太过长久,以至于凤惊敏锐地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
“小离。”
少年“呃”了一声,连忙应了一声“主子”。
凤惊燕手里举着酒杯,一下一下转动,眼神十分随意地朝在四周飘散:“小离,你好像对赵国太子十分……上心?”
少年并不错愕,很实诚地点了一下头,淡淡开口:“是,主子,离儿觉得赵太子很面熟,却并想不出哪里见过。”
这句话,不管多少真,多少假,凤惊燕并不在乎。这些日子,自己让少年多少受了些委屈,他却依然如故地伺候自己。无论是什么,自己身上总有少年在意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是什么东西,凤惊燕不想知道。
“哎,真是可惜啊,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尤物……”九公主摇头晃脑地盯着赵逸的方向,忍不住大放厥词。
凤惊燕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正想着这场闹剧到低如何时候可以结束,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楚怜熟习的撒娇哀求声。
“燕燕,燕燕……”
依然是这个称呼。
转过脸去,凤惊燕猛然撞上那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的眼眸,就如一次次向自己讨要上好世界上最珍贵的药物的眼神。
然而,凤惊燕惊觉这一次,或许已经不是什么奇珍异物能够打发的了。
果然……
“燕燕,送赵逸公子到凤府吧,”楚怜在朝着凤惊燕微笑,笑得没心没肺,完全不顾及什么,“许多东西,只有在凤府我才能用。”
凤惊燕将一直放在手里把玩着的酒杯,猛然举到唇边,一口饮下……她凤惊燕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讲究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若将赵逸带回凤府,万一赵国太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便白白担了“杀来使”的罪名。
就为了这一个赵逸?莫名奇妙的赵逸?
凤惊燕放下酒杯,朝着楚怜冷冷一笑,正准备摇头,却见楚怜的手忽然从赵逸的手腕处拿开,举过头,将一个金色的发簪子取下来。
这个发簪子,凤惊燕当然熟悉,那是他们凤家的饰品,当年正是她送给楚怜的。这个莲花形状的金色发簪上,共有三片花瓣,每一片都是足金打造,栩栩如生。
此刻,楚怜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一片花瓣掰下,轻轻地向凤惊燕扔过来。
“燕燕,答应我……”楚怜依然笑得没心没肺。
凤惊燕却感觉身体的力气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猛然坐回位置上的时候身体还有些发颤,若不是燕非离敏锐地将自己扶助,还不知道要跌地如何狼狈。
“按着楚神医的吩咐办。”凤惊燕在位置上坐稳,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一些,好像她没有任何感觉。
“是。”凤家的侍卫们应着话。
楚怜甚至来不及与她说一声“谢谢”,便伸手招呼凤家的侍卫,将赵逸连着他的红木轮椅一起抬进了凤惊燕特权进入皇宫的马车。
“嗒嗒”的马蹄远去。
人走茶凉,宴席变得十分无趣。连皇上都忍不住早早退了席,大约开始与后宫嫔妃狂欢了。
明明过了好些时候,呆坐着凤惊燕依然觉得莫名奇妙……这个赵逸,即使算上见过画像,也不过是楚怜见过两次的男人。
而,这是这个可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让楚怜动用了她们之间最珍贵的约定。
“主子,这是楚神医给你的。”燕非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那一片飞落到地面的金色莲花花瓣捡起来,递给了凤惊燕。
“嗯。”凤惊燕淡淡一笑,将那一片纯金莲花花瓣接过,握在手里,然后忽然动用内力,将其碾成粉末,从自己的指缝里撒落在地。
“凤将军,既然如此,赵国太子便麻烦凤将军了。”龙应秋明显有些幸灾乐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