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寸寸深入土中，土中夹杂的碎石划得他满手伤痕、鲜血淋淋，他却浑然无觉，只觉得很畅快，若是他的血能与她的血交融到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朱钗、耳环、手镯……
属于慕容青鸾的东西一件件露出来，他心中的希望便一丝丝破灭。
墨渊最终没有舍得拨开坟头，他这辈子已经带给她太多的痛苦，不该让她死后都不得安息。
“回宫。”
阿寂藏在暗处，看得出墨渊的痛苦，出声劝导，“主人若是真的难以割舍，便留下来陪着皇后娘娘吧。”
“不了。”冷冷丢下两个字，墨渊孤寂的身影消失在山间。她的仇，他还没有报。是谁害她至此？墨祉并不是那个罪魁祸首！
“宣华阳长公主觐见。”墨渊一整日都呆在未央宫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眸子里藏着伤痛，但一点都不曾外露，就好似慕容青鸾还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般。
吃饭的时候，会准备两双筷子。
西湖牛肉羹，每餐必备。大家都以为他会食欲不振，可偏偏他每日都会传五道菜，而后将这五道菜吃光。
那是慕容青鸾的“人间五味”，他一直吃一直吃，直到胃部痉挛。
“陛下，华阳长公主求见。”红鸢为他撤了饭菜，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泛白的双唇，心忍不住抽痛。
“民妇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华阳长公主得知慕容青鸾惨死的消息后，心中的怨气总算消散，突然接到皇帝的传召，面上竟露着笑意。
墨渊始终没有让她起来。
跪了半柱香时间后，华阳的双腿有些僵硬了，心中的喜悦渐渐转化为不安。
“阿姐。”墨渊声音沙哑，透着无限的疲惫。
“渊弟……”华阳壮着胆子，抬起眼眸，一双凤目紧紧注视着墨渊，“鸾儿已经去了，渊弟还是节哀顺变吧。”
墨渊冰冷的眸光满含深意地打量着华阳，心中痛楚难当，终于问道：“阿姐，朕很想知道，鸾儿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华阳心中一惊，面色微变，忙道：“渊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墨渊冷声反问，“一个母亲，寻了十来个歹徒去强自己的女儿。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华阳的身子一僵，心头颤了颤，突然冷声笑出来，“找人凌辱慕容青鸾的人是慕容青颐，与本宫无关。渊弟，本宫是你的同胞姐姐，你居然怀疑本宫？”
墨渊叹了口气，扔一道圣旨给她，“朕不是怀疑，朕是肯定。华阳长公主言行失德，现废黜长公主名号，贬为庶民！”
“你……你不能这么对本宫？”华阳惊慌失措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指着墨渊，目光中满是愤怒，“本宫是先帝亲封的长公主，先帝不在了，你就这么对我？百年之后，你有什么颜面去见先帝……”
“不这么对你，朕一样没有颜面去见鸾儿。”墨渊的眉头拧起，思忖了许久，才抬眸痛苦问道，“那十来个壮丁，究竟对鸾儿做了什么？”
长公主冷笑出声，“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都已经被陛下凌迟处死了，现在死无对证了，不是吗？”
“说！”
墨渊的语气不容置喙，鹰兀般冷冽的眸光扫过华阳长公主的脸，就似一把冰刀，将华阳长公主的心震得冰冷寒透。
“是我让他们轮流强了慕容青鸾，是我要他们将她先奸后杀！”华阳长公主残酷的声音在大殿里头想起，“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十几个人居然没办法杀死慕容青鸾！不过这样也好，她后来的死法令本宫更加满意！”
“你……他们真的侮辱了她？”墨渊难以想象，阴山行宫那晚慕容青鸾所忍受的屈辱。
“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听说阴山行宫的将士们都看见了她的身体。她身上全都是痕迹，定然是被人侮辱了……”华阳长公主讥诮得笑，“就算本宫被废黜长公主尊位，本宫一样无怨无悔，她死得越痛苦越好！那都是她欠我的！”
“你！”墨渊终于忍不住，回身拔了剑，冰凉的剑锋紧紧抵在华阳颈间的大动脉上，只要微微深入一分，华阳必定血溅当场！
“全天下的母亲都会以你为耻！”
华阳长公主毫无畏惧，将自己的颈子往前靠了靠，在剑锋上擦出一点血来，她狰狞的面孔狂笑不止，“你错了！全天下地母亲都会以我为荣！我终于为我的儿子报仇了……我终于要慕容青鸾血债血偿了！”
“你疯了！”墨渊的眼眸中含着伤痛，“朕早就说过，事实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的儿子还好好活着……你凭什么这么对鸾儿？”
“你说……什么？”华阳长公主难以置信地望着墨渊，面上惊得惨白，“我的儿子活着？他……他在哪儿？”
墨渊暗暗咬牙，冲着殿外的红鸢道：“宣十七王爷！”
“十七王爷？”华阳长公主疑惑得望着墨渊，“是先帝的小儿子？”
“不……”墨渊冷冷回头，“是你的儿子！他没死！十年前，朕从鸾儿手中抢走了他，将他寄养在先帝的妃子膝下。朕将这件事瞒了整整十年……可阿姐你居然对鸾儿……做出这种事来。”
“臣弟叩见皇帝哥哥。”十岁大的男孩匆匆跑到未央宫，却见墨渊拿剑指着华阳长公主，面色肃杀冷冽。
十七王爷墨岚有些心惊，但想到墨渊向来疼爱他，于是大着胆子开口问道：“皇帝哥哥招岚儿前来所谓何事？她是谁……皇帝哥哥，刀剑无眼，您还是先把剑放下吧。”
墨渊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缓和，望了一眼受惊的墨岚，将手中的长剑丢开，伸开双臂，将墨岚搂在怀里，指着华阳长公主道：“她，就是你的大皇姐。”
“大皇姐？”墨岚瞪大了眼睛望向墨渊，一脸好奇，“岚儿只知道皇帝哥哥一人，原来岚儿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啊！”
“不错。”
“那皇帝哥哥为什么要杀大皇姐呢？她犯了什么错误吗？”墨岚微微蹙眉，轻蔑地瞪了华阳长公主一眼，“我皇帝哥哥从来不随便乱杀人的，你一定很坏！”
华阳长公主心中一痛，面色煞得惨白，伸出手去，想要触一触墨岚的小脸。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他确实长得很像慕容白曜。
“不要碰本王！坏人！”墨岚的小脑袋微微一偏，朝着华阳长公主唾弃了一口。
母亲变成皇姐，原本应该最亲密的两个人，却瞬间成了仇敌，华阳长公主只觉得双肩上有千斤重，压得她难以喘息。
“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女儿。”墨渊指着华阳长公主，转头对小墨岚说道，“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皇家的人。”
“她杀了自己的女儿？”小墨岚一脸讶异地望着墨渊，随即有些畏畏缩缩地看向华阳长公主，“你……你真的好残忍。幸亏你只是本王的姐姐，不是本王的母亲。”
“我……”华阳长公主受不了儿子冷漠的口吻，想要解释，可偏偏墨渊说的都是事实。
“皇帝哥哥，我怕！”见华阳长公主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小墨岚心中一惊，仓惶地缩进墨渊怀里。
“别怕，有皇帝哥哥在。她伤不了岚儿的。”墨渊低头对小墨岚安慰道：“岚儿以后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没有朕的旨意，她是不敢靠近你的。”
“嗯。”小墨岚朝着墨渊点点头。
“红鸢，送十七王爷回寝宫休息。”
“是。”红鸢觉得奇怪，陛下没事为什么要传召十七王爷？十七王爷是陛下最小的儿子，相传他的母亲只是个包衣，没什么身份地位，自他出身，陛下一眼都未曾看过他。
待到红鸢带着十七王爷离开，墨渊才抬起眼眸，冷冷望向华阳长公主，沉声道：“阿姐，被自己的亲身骨肉误会的滋味如何？”
此刻，华阳长公主自然是生不如此，她苍白的面容上没有半点血色，一颗心都沉寂在小墨岚对她忌惮的眼神当中。
你……你真的好残忍。幸亏你只是本王的姐姐，不是本王的母亲。
小墨岚的话在她耳畔回荡，她眸中的恐惧越聚越多，跪倒在地，恳求墨渊：“渊弟，求你将十七王爷还给我……”
“阿姐，朕也想求你，你能将鸾儿还给朕吗？”墨渊的眸中满是伤痛，“你知道丧子之痛，为什么就不曾为朕想想？鸾儿是朕的心，你将朕的心撕成了碎片！”
“渊弟，你原谅我这一次，你将十七王爷还给我。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做错事了，长公主的名号，我不要了……”华阳长公主跪在地上，眸中满是惊慌，就像一个无助的母亲。
“你只与十七王爷见过一面，便愿意为了他向朕认错，可你与鸾儿相处了整整六年，六年来，鸾儿一直在你耳边甜甜地喊你‘阿母’，你怎么忍心亲手毁了自己的女儿？”墨渊为慕容青鸾感到不公，有这样的母亲，是她一辈子的伤痛。
“不……不是的！”华阳长公主想要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拉着墨渊的手臂，颤声道：“鸾儿，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云舒的女儿！是云舒和白曜哥的孩子……”
墨渊神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盯紧了华阳长公主的一双眸子，凤眸冷冷逼视：“说清楚！”
“我身子弱，第一胎刚生下不久就夭折了。白曜哥怕我伤心，便将云舒的女儿抱给我养……我一直都不知道，直到云舒对鸾儿的事越来越上心……”华阳长公主猛然抬眸，撞入墨渊那双漆黑的瞳仁，就好似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鸾儿不是阿姐的女儿……
这样说来，他与她根本就不是亲舅甥，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兜兜转转十年，他们浪费了十年光阴，只因为纠结于舅甥关系。
墨渊僵愣在原地，心中有种难以言明的苦，他淡漠地转身，对华阳长公主冷然吩咐道：“你走吧。没有朕的允许，一辈子不许再踏入皇宫半步！”
华阳长公主面如死灰，还想恳求，可她已经触犯了墨渊的底限。
墨渊将自己关在未央宫中，心里头的悔恨难以发泄，梦里都是慕容青鸾的影子。
“墨渊，鸾儿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不要走！我们根本不是舅甥！为什么要走？”
“我知道我们不是舅甥，可是墨渊，鸾儿已经死了啊……”
他拼命地朝着虚空中伸出手去，可慕容青鸾冰冷的话语在他耳畔炸开。她说她已经死了……
墨渊的心遏制不住地痛，冷汗涔涔。
时隔一个多月，墨弘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使不上力气。慕容青鸾不让他随便去碰刀刀枪枪，他的伤口这才长出嫩肉，以他那好动的脾气，很容易崩开伤口。
从阴山脚下出来后，这些天，他和慕容青鸾住在京城的一间茶社中，甚少出门。
两个人租了一间小屋子，屋子中间只有一张床。
墨弘指了指地板道：“我睡地上。”
“夜里凉，地上那么冷，你身上受了伤，怎么受得了？”慕容青鸾蹙眉，执意将他摁在了床上，替他掖好被子，“乖乖躺着！”
墨弘心疼地望着她柔弱的身影，叹道：“你身上也有伤，我总不能让你一个女人睡地上吧？”
慕容青鸾知道墨弘在想些什么，她干脆解开了袍子，穿了件单衣，也钻进了他的被窝里，皱眉道：“谁说我要睡地上了？我们是夫妻，睡一张床，理所应当。”
墨弘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微怔着望着她，好几夜都失眠。
他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被子里有她身上的馨香，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的存在，比起这些年来毫无意义的思念要好上许多。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虽然他没有叔父那么幸运，不能得到丫头所有的爱，但他至少比东方楚运气好，能够陪在她身旁。
慕容青鸾的睡相极好。墨弘记得，她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喜欢将自己横成一个大字，躺倒在床上。
如今的她，娇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虽说她执意与他同床，可她的身子总是远远地躲着他，将自己裹在龟壳里，让他始终无法接近。
白天的时候，慕容青鸾总要出门帮他抓药。
一日，慕容青鸾抓药回来，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墨弘心中有些担忧，试探着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慕容青鸾苦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高兴，墨渊将祉儿的尸首挂在了城门之上……他，其实死想为我报仇。”
“只是这样吗？”墨弘不相信，如果没有记错，墨祉的尸首早就被挂上了城门，所以，慕容青鸾是在找借口。
慕容青鸾不肯说话。
“你别这样，你再不说话，我就去通知叔父，让他迎你回宫！”墨弘心中别扭，虽然喜欢与她单独相处的时光，但他并不希望她一辈子都活在痛楚之中。她的心结，尚未解开。
“别！我说……”慕容青鸾叹道，“墨渊放了慕容青颐。我心里头很难受，我想不起来一个月前在郊外，那些人究竟对我做了些什么。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慕容青颐，我很想问一问他……”
“既然是不开心的事，为什么还要去想呢？”墨弘嘴角划过一丝黯然，他看过她身上的伤，那么残忍，那些人简直禽兽不如。他不忍心让她将那一切再回忆一遍。
慕容青鸾伤痛的眼眸扬起，“弘哥哥，连你也认为我已经被那群人侮辱了，是不是？”
“……”墨弘不答。看她身上的伤，他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碰她？她是南朝第一美人，她的身子，冰肌玉骨，是多少男人所渴盼的？
“那……我就不问了吧。”慕容青鸾心中一痛。
墨弘上前，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宫外不同于宫内，吃饭穿衣都要钱，墨弘生来富贵，哪里懂得挣钱的难处。慕容青鸾每日找一些针线活儿来做，这才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
“丫头，我们离开京城吧？”趁慕容青鸾低头穿针之际，墨弘突然从她背后将她的身子环住。
慕容青鸾的身子一僵，淡然回头，对上墨弘的一脸期待，道：“好。”
墨弘丢开她手中的针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出了京城，我们可以去边境上牧羊为生，再也不用你这么辛苦。”
她的手指上满是伤痕，明明笨拙的要命，偏偏要选这种精细活儿来做，扎得满手都是针眼，这让墨弘心中难安。或许她这样的小姐命，根本不适合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不辛苦。”慕容青鸾低低叹了口气，而后静默无语。
自一个月前阴山之变，她的性子就变了，从前的冲动任性都没了，现在就是只软柿子，对谁都忍让着，不想与任何人发生冲突，除却墨弘，她几乎不同别人说话。
“丫头，我们去了平城就成亲吧！”墨弘也不知怎地，最近越来越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想要快些得到她，想要将她彻底留下。
慕容青鸾点点头，沉默良久，突然抬头，一双复杂万分的清灵眼眸撞入墨弘的眼底，她心中思绪万千，考量许久，终于道：“阿爹他病了，离开京城之前，我想再偷偷见他一面。”
墨弘咬牙，扼住了她的双肩，“你不是想见慕容白曜，你是想见慕容青颐，对不对？搞不清楚那件事，你会一辈子纠结。可是搞清楚了，你只会更痛苦！你身上的伤告诉我，那些人绝对给了你巨大的伤害，你为什么还要回忆一遍？”
“……”慕容青鸾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可脑子里那个片段始终记不起来，她觉得自己好脏，她不配得到任何男人的爱。
“如果让本王见到慕容青颐，本王一定亲手杀了他！本王实在想不明白，叔父为什么不杀他？”墨弘的愤怒写在脸上，从前他对墨渊的态度只是不冷不热，如今他倒是厌恶起墨渊来。
“墨渊是对的，慕容青颐并没有错。墨渊废黜了华阳长公主的称号，想来对我下手的人是华阳长公主，慕容青颐不过是受她指使。”慕容青鸾回眸，紧紧握住墨弘的手，“你就让我去吧，不问清楚，我不会甘心的！就算是痛苦，我也愿意再承受一次！”
墨弘心疼地吻她的眉，“丫头，你总是这么傻。”
“你喜欢我这个傻丫头，你更傻。”慕容青鸾撇撇嘴，心中满满的感动。从墨弘保护着她，与她一起跳下悬崖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她一辈子都不能负他。
“我陪你一起去。”墨弘叹了一口气，“有慕容青颐和华阳长公主在，平阳府就是龙潭虎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好，明天我们一起去。”慕容青鸾假意笑笑，算是应答。
半夜，慕容青鸾点了迷香，墨弘沉沉睡去，她才悄悄下床。
慕容青鸾很熟悉平阳府，从后门的矮墙翻进去。平阳府中没什么侍卫，她很快便来到了慕容青颐的房间门口。
今夜，她穿了一袭白色的长裙，面上涂着浓浓的脂粉，艳红的唇角似要滴出血来，乌黑的长发垂落腰间，在夜风的吹拂下，一晃一晃，乍一看，就像是个女鬼。
点了烛火，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的影子在慕容青颐的墙壁上穿梭。
自入狱以来，慕容青颐常常失眠，睡梦中，他总会看到慕容青鸾那双幽怨的眸子，她努力地朝着他哭喊，可他却残忍地……
一个女子的身影在窗纸上一晃而过。
“其身可经万世不灭，其神可经万劫而不化……”
空灵的女声，吟着一曲《长生诀》，似人非人，似神非神。
慕容青颐原本就睡得不舒坦，被这声音惊动，心中一颤，从床榻上跳坐起来，额上冷汗涔涔，斥道：“什么人？”
“阿弟，是我啊。我是阿姐啊……”慕容青鸾幽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回荡，带着几分哀伤、几分绝望，“阿弟，我死的好惨……阿弟、阿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