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拉回自己的思绪,在她将坠子放回衣襟内的时候,眉宇间已经恢复清冷之色,依旧背对着门口而站,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进来。”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幻觉。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吱呀”的开门声,还有冥琰的脚步声,可是听声音似乎只是进了房间就停下来了。
苏云秀眉微拧,却始终没有转身,她在等着他先开口,她知道他有话和她说,而且是件关乎她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四个月来,她不止学剑法,还让冥琰拿了内功心法的秘籍给她练习,再加上妖孽给她吃的一些据说是可以短时间内增加内力的药丸,所以她现在已经能听出他俩的脚步声,也能从脚步声猜测出他们的情绪。
可是等了很久依然没听到冥琰开口,苏云眉头深锁,嘴角微勾,扬起一抹冷冷的嘲笑。
练剑的时辰就快到了,她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他在这玩深沉,他爱说就说,不说就罢,她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她徐徐转身,他依旧一袭黑衣,头上、肩上沾上了片片雪花,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身形消瘦了许多,颧骨微凸,黑眸下的阴影是那么的明显,冷酷的脸庞早就蒙上了一层忧郁。
可惜的是,苏云根本就不注意这些,或许看到了可是也不会放在心上,压根不会心疼他,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拿起床边的天宇往门口走去。
黑眸一直专注地注视着她,她的背影、她的冷淡……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百看不厌。
直到她步出房间,直到她持剑飞舞,他的视线依旧围着她转。
纷飞的雪花之下,一袭红衣的她,一举手一抬足之间,无不带着冷酷的狠厉之色,却又在依稀之中散发着独有的妩媚,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眉宇间浮现痴迷之色,只是很快地又蒙上挣扎痛苦之色,他该如何开口跟她说。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止在这一刻,多么希望就这样和她、和玖一起呆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罂粟花田,不再理世事,只是……
苏云虽是在练剑,可是他的视线是那么的强烈,她想无视却还是注意到了,片刻之后,她收剑,足尖一点,瞬间来到他的面前,开口道,“有话就说。”
神色清冷,语气中不见半点起伏,让人分不清她是怒是喜。
闻言,冥琰眉目间的痴迷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嘴唇张开,又重新闭上,却始终无法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难以开口?莫非又是那老妖婆有所命令?苏云心中疑惑,但是脸上却未显露半分,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学会了将心思藏在心底,在人前尽量形不露于色。
只见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默默地与之对视。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冥琰咬了咬牙,说道,“云儿,是这样的,宫主有令,让你现在到她的房间去。”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可是他心里明白,宫主不可能只是见见她,看看她的近况如何,此去她必定得接受新的任务,此去注定他和她又得分开。所以他担心,他犹豫,他甚至疯狂地想去违抗宫主的命令,不想告诉她,不想让她出去……
哼!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老妖婆能让她休息了这么久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既是棋子就早晚得被移动的。
苏云微微点头,转身往罂粟花田走去。
身后传来冥琰和千明玖同时响起的声音。
“小云云,等等我……”
“云儿,等等我。”
片刻之后,馥愁的房间,秉承她一贯的作风,她的房间宽敞而华丽,里面摆设极为奢华,熏香缥缈。
馥愁依旧如常般打扮得雍容高贵,脸上依旧蒙着一块白绸,瞧不见面容,她慵懒地躺在软榻之上,那双丹凤眼紧闭,似是睡着了。风花雪月四人分立在软榻两侧,为她按摩着身子。
听到脚步声,馥愁这才睁开眼睛,看着一道进门的苏云三人,凤眼闪过一丝怒气,随即很快恢复正常,未开口先露出一丝微笑,那视线虽在苏云身上,却有意无意间瞟向千明玖和冥琰。
苏云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清冷,只是心中却思绪万千,脑海里不禁浮现了初次见她的情形、灵柩宫的装饰气势、之前听到的那些话语……所有的线索串起来,老妖婆原本的身份其实已经可以猜测到一些,就算不是百分百肯定,也是十不离九了。
其实馥愁也在观察她,眉目间闪过一丝类似赞赏,开口说道,“离云,你这趟回宫多久了?”
馥愁的语气很淡,像是随意的问话,可是苏云知道没这么简单的,她垂下眼,“四个月。”
“额,四个月了。”馥愁重复了一遍,突然坐了起来,丹凤眼迸射出狠厉之色,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你可知四个月可以为本宫做多少事,为宫里做多少事!可是你竟然躲在罂粟花田整整四个月!是谁批准你如此放肆的!你好大的胆子!还放不放本宫在眼里!”
声声满含盛怒的质问,让千明玖和冥琰心下一惊,脸色瞬间大变,两人对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疑惑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