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涟漪无暇顾及福妈诧异疑惑的眼神,接收到满意的答案,便迈步继续往楼下走,“福妈,单位录制的节目出了点问题,急着要我去补拍,我出去一下。”
福妈捧着一堆衣服站在原地,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觉得奇怪,她记得涟漪明明是请了假的,明天才要去上班啊,再说她每期做的节目,包括请假前录制的家里都有收藏……什么时候又录了节目?
出了家门,那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抬眼见了她,表情没变,只是摁灭了烟头,俯身率先钻进那辆拉风的银白色宝马。
而她仅是脚步犹豫了一秒,便快步走了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银白色宝马在一片似血残阳中飞驰而去。
车内放着艾薇儿的最新专辑,一个永远绘着浓浓烟熏妆,漫不经心唱着充满激情的轻朋克,肆意飞扬的叛逆女孩,歌声很清亮,又带着几分小女孩儿任性的慵懒。
李涟漪低头掰手指头,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开车的男人哼笑了声,“不管我带你去哪,你都愿意去?”很不客气的反问让李涟漪皱了下眉头,可很快的她笑了笑,道,“如果是合理的地方我愿意,我相信苏先生的人品。”
高速公路上,银白色宝马猛地刹车,后头的车子险险的从边上擦过去,超到前方的司机纷纷回头咒骂,不要命的疯子。
苏唯一拳头紧握用力砸在方向盘上,青筋暴露,巨大的声响在车内回荡,李涟漪缩了下肩膀,过了一会儿,头都没抬,敛着睫将CD的音量调大了些。
“李涟漪!好,就你能装!我就不信你能装一辈子!”他的声音咬牙切齿,青筋在额际一突一突,恨不得将她生剖活剐。
曾经那个在他面前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可也唯有在他跟前才会撒娇,才会在受了委屈后不再强忍眼泪,哭得一塌糊涂的李涟漪,到底去哪了?
涟漪垂头不语。不是无话可说,只是觉得荒谬得有些无力。此时最有资格指责生气觉得委屈的人,应该是她不是吗?他干嘛一副好像她对不起他的模样?
见她无动于衷,连睫毛都没有抬起来,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苏唯一的神色变得极为难看,拳头握得更是紧,可那嗓音却明显的低了下来,带了几分克制与隐忍:“你说话,你告诉我,你从没有忘记过我,你和我一样,从来没有忘记我们的从前……”
“够了!”李涟漪猛地抬起头,打断他的话,脸皮终于有些绷不住,微微的发僵,她的指甲好看,所以总舍不得剪,留得长,还绘上了精巧的花纹,如今,那锋锐的指尖正不动声色的掐进掌心的肉里。
她看着他,嘴唇有点发白,可表情依然镇定,一字一句说道,“苏唯一,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你想羞辱我,行,离我远点,别让我听见了……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脸,我就想吐。”她嘴皮子厉害,可不代表她会说脏话,一个有气质的优雅女人是不会说脏话的,可这人,却硬是逼着她说出最伤气质的尖刻话语!
她冷静,她镇定,可不代表她不会痛。她人前优雅微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早已千疮百孔,痛久了,痛多了,麻木得没了知觉,也就不觉得有多痛了。
苏唯一身体一僵,目光突然沉了下来,像死水般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你就这么恨我?”
她闭了闭眼,道,“是,苏唯一,我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当年你做得这样绝,可曾想过我此生或许都没办法原谅你。你既然做了,就要想到后果!”太恨了,恨得她甚至无力再去爱。爱太可怕,那时恣意飞扬的她从未想过,往后她会被爱情伤成那样,连生的意念都没有。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总出现幻觉,那些残酷的丑陋的事情不过是场荒诞的梦境,他握着她的手指在雾气蒙蒙的车窗上写“我爱你”,他和她在那个冬夜策划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私奔,她和他会天长地久,她说在一起吧,于是两人再也不分离。
苏唯一不再说话,整个人都仿佛被一场巨大的凄惶笼罩。其实她还没是变的,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诚实坦白得残酷,甚至连虚伪一下都不肯。
许久,他沉默的踩下油门。风透过车窗刮进来,凛冽刺骨,她看向窗外,夜色已渐渐覆盖了光明,她的表情模糊不清。
“猫眼”是B市有名的会员制休闲中心,在这个太子党众多的城市,它是这些名流纨绔子弟们钟爱的娱乐据点。由于所面对消费群体水平较高,装修风格及服务也偏于高档格调化,不似一般的娱乐场所的鱼龙混杂与乌烟瘴气,来这里的多数是些爱玩且玩得有格调的人。
今日“猫眼”来了不少来头惊人的贵客,营业经理亲自为其服务。
“二哥,我敬你一杯!要不是你回来撑场,这个单子恐怕又要丢了。”一个浓眉大眼举止透着粗犷气息的男子举起手中的高脚杯,仰头将杯中晃荡的酒液一饮而尽。
一旁毕恭毕敬候着的营业经理赶紧陪着笑满上。
“老四,喝这么急干什么?”一个气质温润内敛的英俊男子起身拦住那打算牛饮的男人,眉头紧皱,“借酒消愁也不是这个喝法,公司里出了内鬼又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这么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