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别说我身子不方便,我现在挺好,也没害喜了,要不是顾及肚子里这块肉,健步如飞都不是问题。再说,D城离这儿也挺近,飞机几个小时就能到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欧琳虽然刚下飞机不久,但我看她生龙活虎也不见累,现在带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福妈让她这么一通面面俱到的话给忽悠得几乎就要被说服了,可还是不大放心,迟疑道,“这事儿方泽怎么说?”
李涟漪顿了顿,说道,“放心,我会打电话和他说清楚的。”
为了证明她话里的真实性,她还当真拨了电话给顾方泽,谁知道连拨了好几回,都是没人接,怕是在开会,试了几遍未果,她就没再打过去了。心想等他忙完了,看到了未接来电记录应该会打回来的。
于是就耐下性子来,等了一个下午。
而电话一次也没有响起过。
傍晚时分,她带上行李箱,牵着欧琳的小手与福妈告别,走出家门,在路边很顺利的拦到辆出租车,谈妥价钱后就上车了。
欧琳:“阿姨,我们是去哪儿?”
李涟漪:“乖,欧琳,我们这是去你的新家……还有要记得,要叫我姐姐,妈妈在新家等着你呢,知道了吗?”
出租车发动时,望着车窗外的缓缓向后移动的景色,她将身边乖乖欧琳的小手握得更紧,心中暗想,顾方泽这回不能怪她没有打电话给他就擅自出门了,她很听话,谁让他没及时看到来电信息,给她回电话。
怪不得谁。
这番自我安慰了一会儿,隐隐生出的不安与忐忑渐渐消失了,她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疙瘩。可还没舒心多久,又是另一股奇异的感觉主导了她的情绪。
窗外的风景愈发加快后退的速度,她看着看着,长长吁了口气。
终于,又要回家了啊……
实际上,机场就如众多言情小说中描述的那般,确确实实是个很容易发生狗血事件的地点。偶遇重逢棒打鸳鸯生离死别三角恋对峙,要啥有啥,也难怪机场能在言情小说或是偶像剧中频频露脸,出镜率之高堪比炮灰男配,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首都国际机场,李涟漪牵着欧琳的小手,站在售票处排队。虽不是节假日,但毕竟是首都机场,全国政治经济的中心地段,客流量仍然很大,队非常之长,前面的队伍似乎又发生了点什么意外,在等待了近二十分钟分钟后,李涟漪努力往前瞅,无力的发现自己居然看不到队伍的尽头在哪里。早知道就该预定好机票再走的。
再往后看了眼,很好,圆满了,平衡了。李涟漪满意地回过头,继续等。
后面排得歪歪扭扭的队不比前面的短,比她倒霉的人原来不少。
这个时候欧琳轻拉了下她的手,待她俯下身体后,小家伙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我想尿尿。”
“能不能忍一忍,待会儿我们上飞机以后就有厕所了。”已经等了这么久,若是现在离了队,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买到票。而现在由于天气原因,每天从B市飞往D城的航班就两个班次,早上那一班她没赶上,如果这一趟又没赶上,说不准就得打道回府了。
小家伙纠结满脸,“可是快尿到裤子里了……”
李涟漪一头黑线,也跟着纠结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管这么多,解决生理问题要紧,别把小孩儿给憋坏了。就没再犹豫,一把抱起欧琳,欧琳虽然瘦小,但毕竟也有十来公斤,乍那么一抱,李涟漪觉得有些吃力,咬住唇立了几秒才站稳,随即拖起行李箱,可就在正欲离队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生生将她的动作定住。
“涟漪?”
略显迟疑,却好听的低沉嗓音,像夜里听见的窗外雨,沙沙的,冰凉中有几分上挑的不羁,撩人心弦。
记得结婚两周年时顾方泽带她去听音乐会,那种纯粹是有钱人们附庸风雅的所谓艺术让她兴致缺缺,却又不想违了顾方泽的意惹他生气,就硬着头皮去听了。前半场音乐会她几乎听得快要睡着,到了后半场,一个知名音乐家坐在舞台中央,一把大提琴,俯首,提腕,灵巧修长的手指在粗细不一的弦上游移,那低沉优雅的乐声就那么慢而模糊的,隔着透明的无形空间传入听众的耳中。她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无比专注的听。
那时她就是在琢磨,这声音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但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后来她的异常反应让顾方泽觉察了,她怕他瞧出什么端倪来,只好草草将之抛置于脑后,再到后来就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了。
可今天,就在这人声嘈杂喧闹非常的机场,这兀然响起的嗓音倏地勾起了她尘封的记忆。
她微微垂下睫,掩住眼中一闪而逝的苦笑自嘲,哎,也难怪会想不起来,那个时候,足足有两年没有见过他听过他的声音了吧。
时隔四年以后,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可因着她每回都是心绪纷乱甚至焦躁失控,所以压根没有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那么熟悉,他的声音就如大提琴般,沉沉中隐忍着亟欲爆发的能量,矛盾而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