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双眼,渐渐缓过劲来,“怎么,听到这些,娘娘也会不舒心?”他伸过手来撩起我的发丝,“呵呵,凌夏已经够惨的,不在乎是不是再多一个巴掌。”
“你们在做什么?”树丛后面那冷然的声音令我和凌夏都微微一震。
段临宇的眼睛扫在我脸上,“琉儿,你真是不舒服吗?”他的声调上扬,有着不容忽视的怒意,我知晓他误会了。如果我告诉他我是因为看到凌夏和蓉妃私下见面而来找凌夏问清楚的,段临宇会怎么样?
“娘娘,不过来找臣下叙叙旧,是吗,娘娘?”凌夏嘴角含着笑,“对不起,凌夏告退了。”他掠过我身边时瞧着我的眼神却是带着别样的复杂。我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我看见的,听见的,如实告诉段临宇?段临宇会怎么处置凌夏?我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因为我不忍。
“啊!”我瞪大双眼望着段临宇,他抓得我胳膊生疼。他眼里有着嗜血的愤怒,从方才带我回龙馨殿他就不曾言语片刻,刚踏足殿内,便吼着退下了所有的侍从。真是太久了,太久没有见他那样的脸色,只感觉周围寒冰凝结,我只能低垂着头靠在墙边。
“你过来!”远远的地方,他低声说道。
我无动于衷,他终于按耐不住,一个箭步走上前,“都六年了,你们还藕断丝连,你说,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你怎么敢如此放肆,在我眼皮底下和他亲亲我我?”他头一低,咬住我的颈项,我吃痛,双手推拒,“没有,我没有!”
“好啊,没有。”段临宇松开我,“果真是我这些年对你太好了么?宛罗疯了,凌夏不甘寂寞,所以你们又。你!”他指着我,“知道吗?像你这样不贞不洁,我完全可以下旨废了你!”
我面色苍白,原来从头到尾,我自以为段临宇是这个深宫中唯一会站在我身边的,纵使他曾经那样伤害我,但我知道他心里我是那个唯一的女子,他包容我,一直相信我。可是我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在他嘴中,我居然已是“不贞不洁”,这让我情何以堪?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现在立刻就能废了我。”我偏过头,用手扶住墙,在段临宇看不到的地方,清泪滴湿了衣襟。
“说得真是轻松,看来,你也是不在意的了?”他冷哼一声,殿内沉寂一片。
“好,好的很!明天我就可以下旨,你可以自由了!”他一甩手,“怎样?满意了吧?不过我告诉你,你休想让我放过你,放过凌夏,宛罗虽然今非昔比,不再是正常人了,但是凌夏娶了她,她便是他一辈子的夫人,他死也要守着我那疯子皇妹!”
随你吧,别再说了,你爱如何就如何。我闭上眼睛,感觉段临宇回身,“明天就立蓉妃为皇后,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
胸口痛,我捂着,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段临宇。段临宇。”我喘着气,轻声叫他。他在殿门口顿住,眼神慢慢游移到我脸上。
“我难受。”我蹲在地上,用可怜巴巴的声音叫唤他。
“琉儿!”他冲回来,搂住我,“怎么了?脸色好苍白。”一个悬空,他将我抱起放在榻上,“我去叫御医。”
“不用了,不治也罢。”我把头调往里面,难受的时候也要赌这口气。他的话太严重,是真的伤到我。段临宇从背后靠过来一些,“算了,我不计较就是。”我一阵酸楚,将脸埋进手臂中,他强行将我板过身体,有些愣住,“哭成这样。眼睛都肿了,是我说话太重了。”
我将锦被往上拉,盖住头颅。
段临宇从背后揽住我,手伸进被窝盖住我的脸,感觉他僵了一下,然后鼻息越来越近。他吻我耳垂,“是了,是我错了,琉儿你别哭了。”
我腹部里面绞痛,口中腥味,我推开他,俯趴在榻上,手攀着边缘就开始呕吐。
“来人!请御医!”段临宇大惊失色。
觉着腹中的食物都快吐光了,我虚脱一般倒在段临宇腿上。他握住我的手,“怎么这样凉?”
御医很快敢来,我想要挣脱段临宇的怀抱,他在我耳边低声却清楚有力地说了一句,“休想!乖乖别动。”我脸发烫。御医替我把了脉之后,面露喜色,“恭喜陛下,恭喜娘娘,这不是什么病症,是喜症哪!”他双手作揖,跪在地上。
我一惊,手捏紧了被子,“御医,你说什么?可以确定吗?”
“老夫从医三十年,这是绝对不会错的。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段临宇一脸平静,“退下吧,明日到馆轶处领取三两银响。”
御医愣了愣,面露喜色,“谢陛下恩典。”又一个揖,然后意气风发地离开了龙馨殿。段临宇将我收拢在手臂中,亲吻我的发丝,“这下,我没有遗憾了。就算明日就。”我反过身在他还没有说下去的时候双手环住,心里有很多的不安,只想靠肢体相贴来缓解,“不许这样说。”
段临宇全身一颤,俯下身就封住了我的言语,“琉儿。我们离开皇宫。”他大掌往下解开我的衣襟,他的手冰凉,带着些微的颤抖,显得有些激动。
“说什么傻话,宫中还有好多事情。”
他瞳仁中黑色的水光一抖,“我是说永远离开。”他拉住我,将自己埋进我的颈项,“琉儿,你。心里有没有我?”
“段临宇,我。”他不等我开口,便用手按住我的唇,“别说。我不想听到最最不要听的话。”我点点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压下,快速地在他耳边说道,“怎会没有,有。”
段临宇撑起身体看着我,然后唇边的笑意加深,“我不会负你。”
段临宇说他会用一生来弥补我,我信,可是我不能确定的是,我们真的有一生么?初春的寒意以褪,骄阳不温不火,我靠在殿门口。纵然他执意不想让我知晓千里之外的军情,但是我会打听。心里的那股不安日益强烈,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夜晚那个梦,想起六年前的宫变,为何我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