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先生正在卧室上面等弗莱迪。弗莱迪一进来,他一下就落在弗莱迪的鼻子上,然后爬到能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嚷嚷的地方。“我们刚才抓到一只苍蝇,弗莱迪,”他说,“我想你应该去听听他说的话。”说完他又沿着蜘蛛丝爬了回去,然后和太太一起把那只苍蝇向下放到弗莱迪的鼻子上。那个俘虏用他的脚在动弹,因为,他的翅膀被牢牢地捆住了,以防他逃跑。
“告诉侦探你刚才告诉我的一切,”韦伯先生说,“不要害怕,如果你按我们的要求来做,我们会放你走的。”
“嗯,先生,”苍蝇说道,“你知道在牧场南边一个角落里的那堆石头吗?我有一个姑妈住在附近,她发现好多面包屑──水果蛋糕屑,还很新鲜,就在石块儿堆附近。”
“水果蛋糕?”弗莱迪说,“它们怎么会在那里呢?你姑妈知道是谁把它们落在那里的吗?”
“不知道,先生。”苍蝇说,“她也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她吃过这种水果蛋糕,可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吃到了,自打我祖父从住在大路边的那个叫麦克什么的小姐那里拿了一块给她后。”
“麦克米尼考,”弗莱迪说,“是的,只有她才做那种水果蛋糕,我也吃过。可是她不会把它拿到牧场上来吃呀。你姑妈在哪里?”
“是呀,她在哪里呢?”苍蝇恨恨地说道,“问问这些蜘蛛吧!我告诉姑妈比斯穆斯家的人散落在比恩房子里的那些美味蛋糕碎屑后,她就和我一起来到那里。她心地很善良,从来不会伤害任何人,也从不怀疑任何人会伤害她。那天她正好坐在床头柜上的一只玻璃杯上,吃一块奶酪。老天爷呀,那只是一小块碎屑。人们不应该吝啬给她那么点儿蛋糕渣呀!这些大畜生就朝她扑了过去,将她推倒在玻璃杯里,把她给活活淹死了。”苍蝇抽泣着,用一只脚抹去他左眼里流出来的丁丁小的泪花。
“天哪,”弗莱迪说,“真是悲惨的结局呀。韦伯,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蜘蛛朝他的妻子使了使眼色。“我都没有搞清楚,”他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鬼使神差的,太太,你应该阻止我呀。”
“肯定啦,”韦伯太太说,“下次你再猎捕苍蝇的时候,我一定这么做。好啦,弗莱迪,你看我把这家伙抓到这儿来,他一身黏糊糊的,我们差点儿放他走了。他满身粘满了那种水果蛋糕,我得说多数苍蝇吃东西一点儿也不文雅。”
“弗莱迪又不关心那个,太太。”韦伯先生说。
“是呀,噢,不管怎么说,我们感到很好奇,于是就问了一些问题。当他告诉我们水果蛋糕的事时,我们觉得应该告诉你。”
弗莱迪说:“我很高兴你们这样做。比斯穆斯先生去看过麦克米尼考小姐几次,他爱吃麦克米尼考小姐给他的蛋糕,所以我想我们最好到那堆石头去看一看。坐在那个地方吃东西并不舒服,我们敢肯定他不会只拿一块蛋糕坐在那里吃,他一定还做了别的事情。让苍蝇带路,我们过去看看。”
显然,石头堆在近几天里有人动过。弗莱迪翻起一块石块儿,下面被压着的青草依然翠绿,一只小甲壳虫急匆匆地逃跑了。可是韦伯先生不依不饶,跳下来穷追不放,把亡命者堵在一块又大又扁的石头角落处。弗莱迪听见他们在交谈,起初,甲壳虫感到非常害怕,随后他变得兴奋起来,挥舞着触角,用前腿不时地比比画画。过了一会儿,韦伯把他放走了,随即又回到弗莱迪那儿去。
“滑稽的是,”他说,“我还没有把他认出来,那家伙生活在这些石头下面。他说有人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来过这里,这人在这些石头堆里翻来翻去。他说在石头堆下有一个洞,洞里面钻进来一只凶猛的大虫子。他说他朝里面看的时候,看见那只大虫子发出耀眼的光芒,那虫子还有一只闪亮的红眼睛。”
“闪亮的红眼睛,”弗莱迪若有所思地说道,“爱丽斯和艾玛的项链就有一颗红宝石,嗯,我们最好把那条凶猛的大虫挖出来。”于是,他开始飞快地把石头扔到一边。
确实如此,在石头堆下的一个洞里,有一条带红宝石的珍珠项链,一堆戒指、手链和胸针等物品。
韦伯夫妇显得特别高兴,不停地用两只后腿站立起来,在弗莱迪的鼻子上跳着小步舞,搔得他痒痒的。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制止他们。“别冒火,”他说,“这是好兆头的开始,可是比斯穆斯还没有被抓进监狱。”他把石头又垒了回去,然后匆匆地回到比恩夫妇家里。
比恩太太在后院。“喂,弗莱迪,”她说,“你又回来了。你想把其余的伙伴都留在火星上?”弗莱迪显得很尴尬,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好啦,好啦,”她安慰地说,“你没有想到,你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我骗了,对吗?你装得够像的了,可是我会在某些地方听出你的声音来,那个海王星机长在兴奋的时候,发出像你一样的长声尖叫时——嗯,我更加确信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我们压根儿就没去火星?”弗莱迪问道。
“当然,如果堂兄奥古斯塔斯已经乘宇宙飞船走了,那就应该只剩下三只家鼠。可是我看见四只家鼠,我知道你们又回来了,或者说你们哪里也没有去。”
虽然弗莱迪已搞清楚钱和珠宝在哪里,可是他仍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比斯穆斯偷的。因此他首先找比恩先生商量了一会儿。比恩先生已经叫来州警察,随后他去捉拿比斯穆斯先生。“瞧,比斯穆斯先生,”他说,“我知道在牧场一个角落的石头堆下有什么东西,可是我跟这些鸭子的关系很一般。嗯,看你有什么招儿能让我不说出去呀?”
比斯穆斯先生的脸一下变得煞白,随即他又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极力想耍花招。“石头堆?”他说,“我不知道什么石头堆,你在说什么呀?”
于是弗莱迪告诉了他。即使在那个时候,他也极力否认自己与那堆藏起来的东西有任何关联。“可是,”他说,“我看呀,没有必要把那些珠宝挖出来,让人难堪。金钱是一切邪恶的根源,人们都这么说,既然是根源就应该一直埋藏起来,对吗?毕竟,哈哈,这些珠宝对鸭子来说有什么用处呢?没有用,一点儿用都没有,拿比斯穆斯家的人的话来说就是:最好让那些东西就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
他狡辩了好一会儿,以至于弗莱迪都有些半信半疑的了,于是只好说,好啦,他再考虑考虑。
可是那天夜里,就在比斯穆斯先生兜里揣着珠宝从牧场过来的时候,被埋伏在墙后面的州警察逮捕了。他们把他送进森特博罗的监狱,警察局长把他关了起来。
过了一个星期,比斯穆斯先生正在等待着审判,很多人拥向大树林去看宇宙飞船。本大叔、金克斯和乔治一回到家来,大家就知道了他们真的已飞越到外层太空。虽然他们没有到达火星,可全国上下还是一片欢腾。各种大报派遣记者来采访他们,邀请他们去作报告,他们在电视上频频亮相。
本大叔很乐意接受这些邀请,这样一来他可以得到很多钱,用来买燃料,着手准备下一次火星之旅。当然啦,一个在平常只用只言片语来表达自己思想的人,在演讲时是不可能有出色的表现的。弗莱迪忙于自己的侦探业务、报业和银行业,简直忙得不可开交,不可能再有时间做其他的事了。金克斯也拒绝了邀请。“不行,先生,”他说,“你不可能让我站在讲坛上去,如果你真要这么做的话,你最好去找像查尔斯这样的演说家。他演讲起来滔滔不绝。而我是实干家,不是空谈家。”当他们问到在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他说:“大多数时候,我在蒙头大睡。”
查尔斯和乔治都去登台演讲了。乔治去过两次,之后他再也不去了。在第二次演讲的时候,人们用掌声欢迎他,他变得异常兴奋,一时间竟忘记了讲话,结果只对着观众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听众们起哄嘲笑他,这让他感到很伤心。而查尔斯不一样,他与一家大的演讲公司签订了合同,第二年,在农场上几乎看不见他的影子。他是今天在布法罗市演讲,明天就到克利夫兰市式的在全国在处巡回演讲,多数时候是乘坐飞机,而且还带着秘书以及给他熨烫太空服的贴身男仆。一生中,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畅所欲言过。他挣了大把大把的钞票,但他非常慷慨大方,把很大一部分钱给了本大叔,资助他的下一次太空飞行。
佩珀康太太也去登台演讲了。她穿着太空服,拿着伞。她本应该像查尔斯一样成功,可是每次她讲到一半的时候,就要开始大谈她的诗,还不时即兴背诵几首。有首诗的开头是这样的:“于是我们飞向蓝蓝的天空,其实天空并非蓝蓝的,而是像乌云一般黑。”起初,坐在最后一排的听众会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出去,随后接下来几排的人离开时就不那么轻手轻脚了。当她注意到时,她气得暴跳如雷。“给我听着,你们这些人坐在前排的听众,都不准动!难道你们不懂礼貌吗?听着,还有一首呢!”但是还没等她朗诵完,剩下的听众就一齐站起来离开了大厅。
威金斯太太是唯一能够满怀兴致,或者说还能捺着性子听佩珀康太太念诗的听众。奶牛现在仍然蹲在监狱里,她将与比斯穆斯先生在同一天接受审判。她并不在乎被关起来,因为森特博罗监狱在纽约州因其非常舒服而出名。许多罪犯把关在监狱里视为一次愉快的度假,可是当他们服完刑后,就不得不出狱。威金斯太太也充分享受到了里面的好处,当佩珀康太太来监狱里面给犯人们作报告时,她是唯一在报告结束时还留在大厅里的听众。打那以后,她们成了亲密的朋友,而且威金斯太太也开始写起诗来。不得不指出的是,她写的诗比佩珀康太太的还要糟糕。
审判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