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金斯太太正在跟罗丝小姐说话,看到弗莱迪来了,她赶紧向弗莱迪求助说:“我的妈呀,弗莱迪。我对这姑娘是没辙了。你跟她谈谈吧,好吗?”
“怎么回事?”弗莱迪问道。
罗丝朝他笑了笑说道:“哎呀,弗莱迪,我只是在跟你的搭档说,我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不能因为我毁了布默施密特先生的事业。”
“你是说,你打算嫁给那个康迪门特吗?”弗莱迪惊叫起来。
“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她说,“即使你有办法除掉飞机,他也会想到其他方法的,就像今天一样,一个劲儿地要证明我们的动物很危险。在圣特保罗这一套不好使,可是在我们从没表演过的地方就好使了。弗莱迪,我已经决定了——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可布默施密特先生认为还有办法,”威金斯太太说道,“所以他直奔圣特保罗来了。弗莱迪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啊?”弗莱迪啊了一声,然后又赶紧说,“噢,对,对。我已经有一大堆想法了——现在只是在选个最好的。对了,弗莱迪里克和威金斯侦探所处理完这个康迪门特之前,它将……”
罗丝打断了他:“听我说,弗莱迪,我知道你想帮我们,而且你最终可能会想出什么办法来的,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每次那架飞机在帐篷顶上嗡嗡一叫把观众吓跑,布默施密特先生就要赔一笔钱。在没等到你想出办法来之前,他就会破产的。我知道你成功地办过好几件棘手的案子,可这一件,我担心你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我是唯一能救布默施密特先生的人,我不打算再拖下去了。”
“唉,上帝呀,”威金斯太太说,“你总得给弗莱迪个机会让他说说他的打算吧。”然后,她就满怀信心地望着她的搭档。
被人恭维的感觉很爽,可是有时也挺让人为难的。这就是威金斯太太的毛病,她总是认为弗莱迪知道要做什么,所以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问他——而且一般都是当着别人的面。而弗莱迪呢,就像所有的侦探一样,他通常认为计划不如变化快,因此就得赶紧想主意。眼下看着她们俩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弗莱迪赶紧拿出了最自信的笑容,当然这笑容背后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啊,”他煞有介事地说,“没问题。是,是,当然了。”正说着,他感觉脑子里真的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他就赶紧说了出来,“我打算先找到那个秘密机场,我要弄架飞机,下次他再来的时候跟着他。”
“天哪!”威金斯太太惊叫。罗丝说:“可是弗莱迪,你不会开飞机啊。”
“飞机场那儿有的是老师,”他说,“吉米·维则伯松就在上飞行课,他上了八个钟头的课就可以单飞了。我不比吉米笨。”
“你比他聪明,”威金斯太太很忠实地说,“可是,亲爱的弗莱迪——你还没聪明到能在天空中随意追赶可能随时会朝你开火的人。”
“不管怎么说,没时间了,”罗丝小姐说,“要是那架飞机再来破坏三四次,布默施密特先生就只好关门不干了。”
“我学会开飞机之前他不用再准备演出了,”弗莱迪说,“听我的,让他待在圣特保罗,给大家放一个月的假,把下次演出一直推迟到我能上天驱逐那架飞机为止。你能等那么久吗?要是给一点儿时间的话,我们会成功的。”
“呃,”罗丝有些迟疑,“我觉得这有点儿疯狂,弗莱迪。可是……好吧,我去跟布默施密特先生谈,如果他同意你的计划,我就也等等。但是,如果这一着还没什么作用的话——唉,我就只好答应康迪门特先生了。”
“好的,”弗莱迪说,“威金斯太太,你去搜集一下有关这个康迪门特的所有资料。我马上去飞机场。”
弗莱迪很走运。正好有一个叫约翰尼·吉尔德的教员十天没学生了,他抢着收了弗莱迪。“我们一般不收动物,”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教会一只猪开飞机将会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他很苛刻地盯着弗莱迪,“你是只猪,对吧?”
“嗯,当然了,”弗莱迪说,“要不我还能是什么呢?”
“呃,啥也不是,我想。只是……噢,你长得很像我叔叔罗洛,不过,只是表面有点儿像。希望如此吧,他骑自行车都晕。”他咧嘴笑了笑。“好了,来吧。”然后领着弗莱迪上了一架训练机,让他坐进去,开始讲飞机的仪表和控制器。
弗莱迪学得很快,而约翰尼又很闲,一天能教他好几个钟头。弗莱迪原以为自己会害怕的,可实际上并没有,甚至在他开始单独飞行的时候也没有。因此到第三次单独飞行时,他就把飞机开到了比恩农场上方。往下看农场像张展开的地图似的,很有意思,院子周围环绕着房子,还有他自己的那座小房子,再往远处看还有别家的农场——梅西家的、威瑟斯庞家的,还有谢默霍恩家的等。再往远处——从空中看没有尽头——是些需要半天才能到达的城镇——塔士维拉、圣特保罗,还有南法瑞西——再往西是些小小的玩具似的楼群,那是西拉克斯。
弗莱迪和约翰尼渐渐变成了好朋友,后来他跟约翰尼说了罗丝小姐和康迪门特先生的事以及学飞行的原因。约翰尼有些怀疑弗莱迪的计划。“我看见过那架飞机飞到你们的帐篷顶上盘旋,”他说,“我觉得那是上次打仗时用的旧军用飞机,也就是说,它一个钟头能飞三百英里。你和你的比恩先生能买得起的任何飞机恐怕都飞不过它。”
“比恩先生没打算要买飞机呀。”弗莱迪说。
约翰尼哈哈大笑起来。“也许我不该告诉你,”他说,“有一天比恩先生来了,看了一阵你练翻圈飞。他站在那里猛抽烟袋,我都担心他把胡子给点着了。他一个劲地问:‘那是弗莱迪吗?是我的小猪吗?’就跟他不相信那是你似的。然后,他就开始问我飞机的价钱。而且——呃,最后他决定买下爱德·普拉特弄来准备卖的那架,还预付了订金。那是架空中快艇,才飞了不到一百小时,跟这架训练机一样简单,甚至可以说比这架还好开。”
“噢,天哪!”弗莱迪惊呼,“它在哪儿?我能看看吗?”
“你应该等比恩先生送给你的时候再看。等到明天吧,他已经叫爱德把它开到农场去了。”
约翰尼跟他说的这些,弗莱迪一个字儿也没跟其他动物提。第二天早晨爱德·普拉特把飞机开到牧场时,他们都以为是飞机出了什么故障迫降的,一个个都从场院里跑出来看。斯尼菲·威尔森还在一些小点儿的动物中间搞了一场小恐慌,他大喊大叫着那是艘宇宙飞船。“火星人来了!”他狂喊一气,“快跑啊!快躲起来!这是些可怕的外星人!”
一些兔子和几只田鼠跑去躲了起来,卫斯理叔叔马上钻进了树林里。
斯尼菲劝爱丽丝和艾玛也一起逃,可她们知道他脑子里尽是些从连环画里看来的东西,说的话也多半没什么意义,因此她们没跟他跑。卫斯理叔叔将近一个星期后才回来,因为在树林里实在是找不着吃的了,最后他意识到继续待在林子里饿死的概率要比被火星人逮着吃掉的概率大得多,就只好回来了。
爱德·普拉特从飞机上下来跟比恩先生握了握手,动物们围成一圈站在后面看。两人谈了一阵,然后比恩先生转过身朝弗莱迪钩了钩手指头,弗莱迪走了过去。
比恩先生看了看弗莱迪,又看了看飞机。他清了好几次嗓子,最后终于伸出手搭在机翼上说:“你的,你的飞机。”然后,他似乎觉得应该发表点儿讲话什么的,又说:“好小猪!优秀的飞行员!我们这个国度里唯一的小猪飞行员,弗莱迪里克·比恩。我为你感到自豪。”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弗莱迪的背,转过身趿趿拉拉地向场院走去。
动物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先是为比恩先生欢呼,然后又为弗莱迪欢呼,最后又为飞机欢呼。只有一只来看斯尼菲·威尔森的陌生麝鼠对此嗤之以鼻,他叫莱曼。莱曼对金克斯说:“他是个性情乖戾的老家伙,是不是?就跟他多恨那只猪似的。”然后,他就数落了一阵比恩先生。
“嘿,朋友,”金克斯终于忍不住说道,“比恩先生不像有些人似的喜欢四处晃悠乱嚼舌头。他说声‘好小猪’就跟长篇大论完给弗莱迪挂上枚勋章再敬个礼的意思一样。他要是看见你点点头,就跟我把爪子放在你肩膀上再亲亲你那两面脸蛋儿一样。就像这样……”说着他就扑向那只麝鼠。
“哎,别,别,”莱曼赶紧说,“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
“那好,滚吧。”
麝鼠迟疑了一下,金克斯接着又说:“下次再看到你时,也许我会感到更亲切些。”然后莱曼就走了。
“好了,弗莱迪,”爱德·普拉特说,“都安置好了,这是架好飞机。难得你有这么片平地,虽然短了点儿。比恩先生打算把那些篱笆拆了——好把两块地连起来,这样你就有一块相当不错的起降地了。我带你上去试试机吧。”
于是他们上了飞机,爱德调好速度后,他们又下来换了位置,弗莱迪开始操作。
“你开得挺好的,”下来后爱德对弗莱迪说道,“可这一两天你还不能一个人单独开。这架飞机虽然比训练机好开,可速度也快,出事的概率也就大。明天我会再来陪你练练。”
虽然不抱多大希望,布默施密特先生还是同意了弗莱迪的计划。他说该给他的动物们放个假了。其实他们几乎整个冬天都处于放假的状态,可布默施密特先生说了,他爸爸常跟他说人不会总走运的。所以马戏团就在圣特保罗的游乐场扎下了帐篷,但没有什么演出,动物们整天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它们在城里有很多朋友,人们也都请他们吃饭打牌,总的来说这一冬天过得挺愉快的。说实话,它们的邀请多得都应接不暇了,就连大象汉尼拔天天晚上都在外面吃饭,要是说家里有位大象客人这并不是在开玩笑,一顿饭准备一两吨干草也不是没有的事。只有犀牛杰瑞没多少人请。大家其实都挺喜欢他的,可是他长得不大好看,吃饭时还总打盘子碎碗的,家里的椅子也承受不了一只犀牛的重量,而且他也不大会打牌。佩珀康太太觉得很过意不去,所以她为杰瑞办了一场草坪宴会,办得非常成功。杰瑞很高兴,告别的时候感动得靠在门廊角上哭了起来,结果整个门廊都塌了,他因此哭得更凶了。佩珀康太太劝他不用难过,因为这房子是她租的,门廊其实不是她的。这样杰瑞才好受点儿了。
弗莱迪学开飞机的这段时间里,那架神秘飞机的影子再没出现过。很明显,康迪门特先生,或者不管是哪个拥有它的人,发现他们不再演出了。威金斯太太派了侦探所最好的侦探之一——23号兔子出去询问了一些人,结果一无所获。康迪门特先生的律师试图逮捕布默施密特先生,失败后又离开了镇子;康迪门特先生自己应该是在他费城的家里,他在那儿有个出版公司。布默施密特先生说他可能很快就会在圣特保罗出现的,因为自从他们离开埃特罗那后,他还没向罗丝小姐求过婚呢,而他从早春开始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来向她求一次婚。
人们自然会经常谈论弗莱迪学飞行的事,大概一个星期小猪飞天的故事就上了报纸,还有几个记者专门从纽约跑来采访他。《时代周刊》上大篇幅地报道了弗莱迪的故事,还配了图片。这一宣传招来了比恩先生的叔叔本的一封电报。本大叔住在芝加哥,他在电报上说要来住几个月,在谷物仓库他的旧车间里作项试验,而这项试验需要一位有经验的飞行员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