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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警告

那天晚上,弗莱迪往那个秘密飞机场投了二十四个间谍——九只臭鼬、十五只兔子。这事操作起来并不容易。当然了他们并不重,所以他可以降到一百英尺高的时候投。可是把伞打开让他们一个个跳下去是件很费时的工作,他横穿场地三趟才把他们全都放下去。

他知道不管是谁都肯定会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会注意到有伞往下飘,所以他一直等到半夜一点钟才开始。他们行动的时候,的确有人从距离放飞机的仓库约一百码的房子里跑出来看,还打开手电筒往天上照了照。那时间谍们已经下来了,而且由于他和飞机场中间有树隔着,即使把手电筒朝这边照也看不见兔子和臭鼬们收伞、找地方躲的动作。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弗莱迪告诉他们,“之后我会亲自来,或者派人来取你们的报告。你们在场地东北角那棵大榆树那儿等我。”

康迪门特先生没有回到圣特保罗,可他的律师纽瑟姆先生来了。他在宾馆订了个房间,出去见了布默施密特先生和罗丝小姐。

“我的当事人,沃特森·P·康迪门特先生,”纽瑟姆说,“让我告诉你们他没有,从来没有跟这个戴尔·帕多小姐订过婚。他不认识,以前也从来没见过戴尔·帕多小姐。”

“天哪,”布默施密特先生说,“这就怪了,他可是写了一系列关于她的连环画啊。”

“那些书不是我的当事人写的,”纽瑟姆先生说,“是一位吉兹林先生写的。”

“吉兹林,这名字挺滑稽的,”布默施密特先生说,“不过布默施密特也是。纽瑟姆,呃——这名字不错,虽然很像‘扭事’。你想到这点肯定挺难过的吧。”

“我的当事人,”纽瑟姆先生说,“认为他对罗丝小姐和你已经够耐心的了,可是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他让我警告你们,如果三天之内罗丝小姐不同意嫁给他的话,他将采取更为激烈的措施。”

“激烈,激烈?”布默施密特先生若有所思地说,“我不明白激烈度量是什么。你看,我在学校里学过一般度量单位,比如四满杯等于一品脱,两品脱等于一加仑等。”

“错了,”纽瑟姆先生急躁地说,“是两满杯等于一品脱,两品脱等于一夸脱。”

“真的吗?”布默施密特先生怀疑地说,“你肯定?我们最好还是问问里欧。里欧!”他叫道,狮子走到他们站的地方后,他说:“哎,里欧,你记得一品脱等于多少夸脱吗?”

“不是一品脱等于多少夸脱!”纽瑟姆先生不耐烦地说,“是两品脱等于一夸脱。”

“别问我,头儿,”里欧说,“我不擅长数字。”

“噢,我擅长,”布默施密特先生说,“我的脑子很适合算数,只是我总记不住。他们就在我脑子里,你明白吧,可总拿不出来。比如……”

“哎,布默施密特先生,”纽瑟姆先生打断他说,“康迪门特先生想……”

“比如十二英寸等于一码,”布默施密特先生自顾自地继续,“三码等于一英尺……”

“是十二英寸等于一英尺!”纽瑟姆先生简直喊起来了。很明显他给惹恼了,布默施密特先生什么都说错,他要回到自己的话题就得纠正他。“还有,是三英尺等于一码。”

“不!”布默施密特先生疑惑地说,“你确定吗?天哪,我把这些东西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了。不是我怀疑你,纽瑟姆先生,可是咱们以英里为例——一英里等于若干寸,天知道究竟又等于多少尺,然后我还得去查查看那个激烈度量是多少。我跟你说——你等到晚饭时分,我再……”

没有人能跟布默施密特先生说话而不发火,如果他想让你发火的话。纽瑟姆先生这会儿上大火了。他的脸憋得通红,气得上下直蹦。“你能不能让我告诉你康迪门特先生说的话!”他大声叫道。

“哦,康迪门特先生知道一英里有多少英寸吗?”布默施密特先生不紧不慢地问道,“啊,他肯帮我们弄清楚真是太好了,可是我告诉你了,我把它们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了,如果……”

“啊——啊——啊哧!”纽瑟姆先生很厌烦,他转过身朝大门走去了。布默施密特先生冲里欧眨眨眼点了点头,狮子就慢慢地跟在纽瑟姆先生后面。纽瑟姆先生侧头看见了他,加快了脚步,里欧跟得也快了。于是纽瑟姆先生拔腿就跑,里欧突然也慢慢跑起来。大门是关着的,纽瑟姆先生跑到大门的时候速度太快了,根本不可能停下来开门。里欧知道他也跳不过去,门有五英尺高呢。“我最好帮帮他。”他想。于是当纽瑟姆先生离大门还剩几尺远的时候,狮子张开大口,大吼了一声。纽瑟姆先生应声飞到空中,高出大门足足有一尺多。

“这很有趣,头儿,”里欧说,“可是帮不了我们什么。”

“可这帮了纽瑟姆老兄不少,”他的老板说道,“看,他还在往前飞呢。按这速度,我猜他能远远地飞出院子了。”

“我听到他说什么激烈措施了,”里欧说,“你应该让他说说是些什么措施。”

“他不会告诉我们的,”布默施密特先生说,“康迪门特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是什么着,他不会让咱们也有所准备的。我想,咱们得让汉尼拔和其他大象彻夜守卫了。他很有可能派些刺客来做些割断帐篷缆绳之类的事。”

“弗莱迪那儿似乎没什么进展。”狮子说。

“啊,不,我不这么认为,里欧。他已经找到那架飞机放在哪儿了。只要他的那些间谍一有报告,我们可能就可以向州警察局提出控诉,逮捕那个飞行员。幸运的话,我们还可能找到充分的证据把康迪门特也弄进监狱。至少弗莱迪已经把康迪门特吓出圣特保罗了。”

“我挺想知道康迪门特先生会怎么想那桩母豹子怪事的。他肯定不会相信母豹洛娜真的从他的书里走出来了。”

“他可能会想真有个人叫母豹,而那个作家——吉兹林写了关于她的故事。”布默施密特先生说,“弗莱迪的主意不错。他是在使劲吓唬康迪门特先生让她跟洛娜结婚,就跟康迪门特吓唬罗丝要她跟他结婚一样。我的意思是,输了的那一方肯定是被吓坏了的那个。啊,天哪,给我们惹麻烦的不是不可控制的动物们,而是不可控制的人们。”

“你会说‘不可控制’了,头儿。”里欧觉察到了这点。

布默施密特先生冲他眨了眨眼睛。“就你知,我知,里欧。其实只要我愿意,连‘粉凤凰,红凤凰,粉红凤凰’我也能说,什么绕口令都行。”

既然已经确定了神秘飞机的位置,就没有必要再进行演出了,马戏团的动物们又放假了。弗莱迪待在家里,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那个本杰明·比恩改良自动存钱罐上了。这装置实在是太笨重了,一只动物很难操作,必须得抬着它四处走动,同时眼睛还得盯着目镜。所以,他们让两只动物负责抬着它,另外雇了一只老鼠蹲在顶上负责看目镜。

他们找到了价值好几美元的硬币,还有各式各样的金属零碎玩意儿。其中有一把剑,剑刃都快锈没了,还有一枚奇怪的金戒指,乔治非说是只魔戒。他花了好几个钟头把它擦亮了也没见着什么神怪,后来把它送给比恩太太了,她一直戴了好久。

弗莱迪想去其他农场的菜园转转,甚至还有圣特保罗的菜园。他说他们可以跟农场主们做笔交易——找到东西各分一半。可本叔叔说还是等等吧,他不愿意让别人都知道。“暴动,”他说,“比世界职业棒球锦标赛还厉害。”

“你说得对,”弗莱迪说,“全国的人都会挤到咱家前院争着买一台回家的。”他警告动物们别出去乱说。

可是消息早就传出去了。有一天,麝鼠莱曼顺道来了一趟,跟往常一样,胳膊底下夹了半打潮乎乎的连环画。“斯尼菲呢?”他问道。

威金斯太太说,他出门了。

莱曼好奇地四下看了看。“那个能找到秘密宝藏的东西在哪儿?我总听人谈论它。”他问。

“你瞎说什么呀?”威金斯太太说。

莱曼冲她咧嘴乐了。“我想借来使使,”他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埋藏了好多金币。”

“那你最好还是挖去吧。”奶牛说道。

“我没法挖……”莱曼突然不说了,“我不知道确切位置。”

“呃,即使我们真有这么个机器。”奶牛开始说。

“方圆二十里以内没有人不知道你们有这么一台机器,”莱曼说,“大家都知道是本大叔发明的,大家还知道你们在菜园里试过了。找到东西,我可以分一半给你们。”

威金斯太太摇摇头说:“那你最好还是去找本大叔吧。”

莱曼去了本叔叔干活的地方,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显得很气愤。“好啊!”下楼梯的时候,他愤愤地说,“好啊!你就留着你那破存钱罐吧。你留不长的,我告诉你!”

“哎,哎,”威金斯太太说,“他怎么说,莱曼?”

“说他已经不再造了。说他造的时候,我可以跟任何人一样随便买,还说到那时候才会上市。”

“哦,只有等造出来你才能买。”奶牛说。

“可他现在有一台。我只是想借用一天而已,”莱曼说,“好的,他不仁我也不义。”他朝威金斯太太笑笑说,“让他等着瞧!”

威金斯太太以她那轻松自在的方式大笑了起来。“哎,莱曼,你看着跟个恶棍似的。我猜你是想了什么损招了!是不是往本大叔的椅子上放图钉?”

莱曼没回答她。他匆匆忙忙地走了,连他的连环画都忘了。威金斯太太把它们拾起来拿回她的奶牛棚。

奶牛棚里传来一阵阵狂笑,弗莱迪十分纳闷,就进去看了看。要是天气好的话,威金斯太太笑起来,几里地以外都听得见。她和她的两个妹妹一起笑,那牛棚顶上的板子都会给震下来的。她们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告诉弗莱迪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因为比恩先生担心屋顶会塌,她们还笑个不停。比恩先生急匆匆地进来。“别笑了!”他大喊道,“你们想毁了我的农场吗?我也喜欢笑话,可我不会笑到破坏财产的地步。”

她们安静下来,比恩先生走了以后,她们告诉弗莱迪,她们大笑是因为莱曼的连环画。

弗莱迪说:“哎,我也看过一些好笑的,可没看过这么好笑的。”

“哦,我们笑的不是那些好笑的,”维茨布格尔太太说,“看到好笑的我们就哭。有趣的是那些不好的——那些吓唬人的。这个是恐怖谷魔女的故事,她有角有尾巴。天哪,沃格斯妹妹,没准儿你就是这魔女呢!”然后,她又开始大笑起来,不过赶紧拿一只蹄子捂住了嘴。

“你们最好把那些东西拿到树林里去看,”弗莱迪说,“你们要是再笑,比恩先生会气疯的。”

三头奶牛拿着连环画去树林了,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她们全在那儿大叫大笑。她们看到一篇特别恐怖的漫画时就狂笑,一只松鼠被笑声从树上震到地上,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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