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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臭鼬伞兵团

连着三天,那架神秘飞机都从北边飞来,演出的时候在帐篷顶上嗡嗡响一通,扔下几袋面粉后再飞走。弗莱迪每天往北挪一点儿,在高空中等着它到来。第三天就快要到圣劳伦斯河的时候,那架神秘飞机突然转了个圈逆风而飞,然后开始朝地面滑翔。

弗莱迪那天带着里欧在飞机上。一般动物对坐飞机没什么兴趣,可狮子热情很高,他甚至已经开始跟约翰尼·吉尔德学开飞机了。

里欧对着麦克风说:“他降落了,弗莱迪,咱们跟上他吧。啊,乖乖,看我怎么捏拿住他的脖子!”

“咱们今天不能降落,”弗莱迪说,“他肯定有枪。噢,他就是把飞机放在这个地方,而且隐蔽得很好——四周都是树,附近也没有房子。可能是放在那座大谷仓里。”

里欧还是想直接下去把飞行员揪出来,可是弗莱迪说不行。“他肯定没注意到咱们,”他说,“不过知道地方了,这对咱们很有利。今天晚上咱们就商量个办法。”说完,他掉转飞机回家了。

马戏团在圣特保罗的时候,里欧经常来比恩农场过夜。马房里汉克的棚子旁边有个单间,是动物们招待客人用的。他们曾经在那儿款待过许多高贵的客人。比恩先生出来喂汉克早饭时,要是发现有只狮子、鳄鱼或是鬣狗在那间房里打呼噜,一点儿也不会吃惊。所以当弗莱迪让里欧留宿一宿的时候,他就答应了。他们正穿过院子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老天,杀了我吧!”里欧惊叫道。

斯尼菲和他老婆阿罗玛从马房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七个大点儿的孩子,每人肩上斜扛着一根长棍子,手里拿着一张小弓,背上挂着一个装满箭的箭囊。

“嘿,弗莱迪,”斯尼菲说,“我要跟兄弟们去绿林了。”

“你说什么?”弗莱迪问。

“去绿林,当绿林好汉,你明白的——我是说,汝知,”斯尼菲说,“你应该明白的,从你给我那本罗宾汉的书里看来的。”

“噢,是。”弗莱迪又朝里欧说:“你知道罗宾汉吧?他跟一帮逃犯住在舍伍德森林里,在英国,很早的事儿了,他们劫富济贫,专抢那些有钱人,把他们的农场夺来帮助穷人。”

“嗯哼?”里欧说,“可斯尼菲去树林里上哪儿找富人抢去?”

“我们不准备特别去抢谁,”臭鼬接茬儿说,“我们要去伸张正义。去帮助寡妇和孤儿。”

“我就是个孤儿。”里欧满怀希望地说。

“你那些小箭能打到什么?”弗莱迪问道。里欧也说:“它们太小了,构不成什么威胁。嘿,恐怕连只耗子也逮不住。”

斯尼菲冲他笑了笑:“哦?是吗?”他转向孩子们说:“孩子们——呃,是兄弟们——开弓。”弓拉开后,每只小臭鼬都在弦上架上一支箭等待号令。“现在,伙计们,”斯尼菲说,“我一下令你们就射,给我把那只狮子的尾巴钉到地上去。”

“哎,别当真,”里欧赶紧抗辩,夹紧尾巴直往后退,“我只是开个玩笑。嗬,斯尼菲,你不会拿这么大的箭去射朋友吧!”

“收弓!”斯尼菲发出号令。“不会的,里欧,我们不会射老朋友的。可是要让你相信我们能……紫兰,”他说,“看见那根篱笆桩了吗,边上有个结?大概有五十码远。假设那就是一只狮子的鼻子,而你是猎狮者,你会怎们办?”

“我会这样干的,爸爸。”紫兰说。她是斯尼菲最小的孩子。她重新拉开弓,架上一支箭,往后一使劲然后松手,箭飞了出去。嗖!正中篱笆桩结。

弗莱迪和里奥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哎呀,老天爷!”狮子说,“幸亏那不是我的鼻子,我真感到庆幸。”

“不管打到你哪儿不过是搔搔痒罢了,”弗莱迪说,“哎,斯尼菲,所有的孩子都打得这么好吗?”

“他们才刚开始练,”斯尼菲说,“紫兰是最好的。不过其他的很快就会赶上来的。实际上,我自己也不差。你过去站桩旁边,弗莱迪,然后,呃,把那个易拉罐放头顶上。”他从箭囊里抽出一根箭。“否,把那个罐放头上,老弟。汝疑我打不准?”

“傻子才不‘疑’!”弗莱迪说,“你把那个罐放木桩顶上吧。”

“你们汝呀疑呀的在说些什么话?”里欧问,“还有那个‘兄弟们’是什么玩意儿?”

“是从那本罗宾汉书里学来的,”弗莱迪说,“1400年那时候或者说古时候,他们就这么说话。”

“我挺喜欢这方式,”狮子说,“等布默施密特先生跟我争论的时候,我就试试这着。”

“我可以把书借给你看。”弗莱迪说,“可是,斯尼菲,你和你的兄弟们要是打算伸张正义,何不帮帮布默施密特先生呢?罗丝小姐现在很痛苦,为什么不帮助她呢?”

“噢,对,”斯尼菲说,“我是说,我们愿意帮忙,猪兄。然吾不知怎么帮啊。”

“呃,吾知,”弗莱迪说,“到马房来,咱们说说。”

弗莱迪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臭鼬们听他的。他打算晚上用降落伞把他们投到那个秘密飞机场上,这样他们就不会被发现,然后藏在附近的树林里当间谍。“我们要找出那架飞机的飞行员是谁,”他说,“如果场子里还有其他人,我们要弄清楚是不是康迪门特先生雇的人。你们搜集到所有能搜集到的资料后,我们就可以计划怎么去进攻那个飞机场了。我们进攻的时候……”弗莱迪犹豫了一下,因为威尔逊一家子看着不怎么热心。于是他想起了那本罗宾汉书里头的话。“哎,怎么样,兄弟们?”他说,“汝曾曰,当遁之山林,冒风驰行。然吾观汝等逢强敌,乃纷退。若汝等果懦至此,莫如都退回到暖室,把绿林留给刀枪不惧之勇士吧。”

这些罗宾汉式的用词和说他们是胆小鬼的羞辱刺激了斯尼菲。“哦,是这样!”他说,“我是说——如此这样给老朋友瞎戴帽子,汝简直是个卑鄙小人。吾等不是胆小鬼,我们威尔森家的人——不像老鼠、兔子之流,在战斗面前畏首畏尾。告诉我们,汝望我们做什么……”

“等等,”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别这么滑里滑稽地说话了。‘在战斗面前畏首畏尾’——你是说我们兔子是胆小鬼吗?”说着,18号兔子蹦进了马房。

“嘿,18,”弗莱迪说,“啊,我想,斯尼菲并不是有意怀疑兔子的勇敢。我想……”

斯尼菲打断了他的话。他摆了个要打仗的姿势——弗莱迪想,可能是做给他的孩子们看的,他们都在崇拜地望着他呢。“帽子合适,”他傲慢地说,“那就戴上吧。”

“好——的,”18号兔子说,“我戴给你看。孩子们,哪个给我来根棍子。斯尼菲,看好了。你自认为是罗宾汉,可我是我们‘十恶魔’的新盟主,恶魔之首,咱们比比看谁强。”

一提“十恶魔”,斯尼菲很可能已经有些打憷了。十恶魔是个兔子帮,一半是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一半是为了找乐儿,经常晚上一块出去逛悠,吓唬吓唬他们讨厌的人。他们把大耳朵别起来,身上挂着小锡刀,要是月光下突然看见这么一帮怪模怪样的家伙围着你乱舞一气,手里挥舞着刀子,嘴里唱着恶狠狠的歌曲,的确挺可怕的。

在孩子们面前,斯尼菲是不会退缩的。他把弓和箭囊扔到一边,抓紧棍子中间,朝18号兔发起了进攻。

两根棍子碰撞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咔咔声,这一回合很快就结束了。18号兔子不会使这种铁头木棒;他不像斯尼菲那样张开爪子抓住木棒中间两头挥舞,而是像拿棒球棒那样抓住一头,挥舞起来。嗖!斯尼菲蹲下躲过去了。嗖——咔!斯尼菲用棍子的一头挡住了第二下,然后用另一头狠狠地砸了过去。这一下子正中18号兔子侧腰,把他打倒在地。他坐在地上嘘嘘地缓了好几口气,慢慢站起来了。“好——”他说,“好好。你是罗宾汉,我还是我的魔头。”说完,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马房。

“糟了,斯尼菲,”弗莱迪说,“现在正是需要咱们团结起来帮助布默施密特先生的时候。我敢打赌,十恶魔会找你报仇的。”

“他们能怎么样?”斯尼菲说,“看看我这些箭,弗莱迪。本大叔给我们装备好了,有的头上配了尖铁丝,还有好多配了豪猪刺。我不会用那些带尖的东西对付兔魔们的。毕竟,他们大部分还算是我的朋友。不过要是他们想吓唬人的话——那么,他们就有事可干了,嘿,互相拔刺去吧。”

“我更希望看到你把那些箭射到康迪门特先生身上,而不是兔子们身上,”弗莱迪说,“可刚才你说——汝言听吾令。”

“对,”斯尼菲说,“我的确许诺过汝……”他突然不说了。“天哪,我说话怎么跟壶里水开了似的。”

“我以为你想吹口哨呢,”弗莱迪说,“那样说话真的挺费劲的。为了防止舌头打结,咱们还是别那么说了吧。你看,比恩家的阁楼里有好多旧伞,你可以拿它们做降落伞——我明天晚上就把你们送到那个飞机场。愿意干吗?”

“愿意,”斯尼菲说,“为了布默施密特先生和罗丝小姐!可我们怎么向你报告呢?要返回来,我们恐怕得走一个星期的路。”

“西纳尔维那里有块场地我可以降落,离你们那儿大概四英里。我两天之内会跟你们联系的。到那儿之后,我会告诉你在哪儿等我。现在咱们去拿伞吧。明天晚上之前,你们最好从马房顶上跳一两次先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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