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古印度和中国之间的海岛上,有一个萨桑王国,国王名叫山鲁亚尔。山鲁亚尔国王每天要娶一个女子回王宫,但是当第二天雄鸡高唱的时候,便残忍地杀掉这个女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三个年头过去了,山鲁亚尔国王已经整整杀掉了一千多个女子。
百姓在这种威胁下感到恐慌,纷纷带着女儿远走他乡,但国王仍然每天威逼宰相,替他寻找女子来取乐、虐杀。整个国家的女子,有的死于国王的虐杀,有的逃之夭夭,城里十室九空,以至于宰相找遍整个王城,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子。他忧愁而恐惧的心情回到相府。
宰相有两个女儿,长女叫山鲁佐德,次女名叫多亚德。山鲁佐德知书达礼,仪容高贵,读过许多历史书籍,有丰富的民族历史知识。她收藏有上千册的文学、历史书籍。山鲁佐德见到宰相忧郁地回到家中,便对父亲说:
“爸爸!您为了何事愁眉不展,烦恼至此呢?”
宰相深深叹了口气,告诉了女儿一段故事——
从前的萨桑国,老国王仁德义勇,拥有一支威武的军队,宫中奴婢成群,国泰民安。国王有两个儿子,都是骁勇的骑士。大儿子山鲁亚尔比小儿子萨曼更英勇,令敌人闻风丧胆。山鲁亚尔继承王位后秉公执政,深受老百姓拥戴。萨曼则被封为撒买干第国的国王。兄弟二人治国都很贤明,国家不断繁荣富强,人民过着幸福的生活。
一天,国王山鲁亚尔思念弟弟,派宰相前往撒买干第去接弟弟萨曼前来相聚。宰相领命,启程动身,很快来到撒买干第国土。见到萨曼,宰相转述了国王山鲁亚尔的思念之情,希望萨曼去萨桑国看他。
萨曼随即回答说:“遵命。”
于是萨曼国王准备好帐篷、骆驼、骡子,分派了仆从,把国政委托给他的宰相,立刻动身出发。走了不远,他想起礼物遗忘在宫中,便掉头回宫去取。不料回到宫中,他却看见王后和乐师们举止亲密,在一起弹唱嬉戏。萨曼国王见此情景,顿时气得眼前漆黑一团。
他想:“我还未走出京城,这些贱人就闹成这样,要是我这一去住久了,这些贱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呢!”想到这里,他拔出宝剑杀了王后和乐师,然后怀着悲痛的心情,离开了王宫,向萨桑国而去。
快到萨桑王城时,萨曼派人前去向哥哥报信,山鲁亚尔国王迎出城来,兄弟俩见面后都十分高兴。山鲁亚尔在王国里为弟弟专门装饰了城廓,每天和他一起谈心。萨曼却心情忧郁,因为他还是被妻子的所作所为困扰着,不能释怀,就这样一天天憔悴、消瘦下去。山鲁亚尔以为弟弟是因离愁才如此,因而暂时没有多问。然而萨曼的心情始终没有好转,终于有一天,山鲁亚尔忍不住了,问道:
“弟弟,你一天天面容憔悴,身体消瘦,到底是为什么呢?”
“哥哥呀!我内心的痛苦是难以言传的。”萨曼对自己的遭遇只字不提。
“好吧!我们一块儿去山里打猎吧,我想打猎能消减你的愁闷。”
萨曼提不起精神,山鲁亚尔便独自率领人马到山中去了。萨曼一个人留在宫中。他居住的宫殿的拱廊对面是山鲁亚尔的御花园。他无事可做,正凭窗远眺,只见宫门开处,二十个宫女和二十个奴仆鱼贯走入花园,萨桑国尊贵的王后赫然处身其间,打扮得娇艳动人。她们在喷泉旁依次坐下,歌舞欢宴,直玩到日落时分。
萨曼见状,不觉诧异,心想:“比起这个来,我的灾难可算不上什么啊!”因此,他的苦恼立刻烟消云散,也有心情吃喝了,很快恢复了精神。
山鲁亚尔打猎回宫,来看弟弟,见他很有精神的样子,食欲也旺盛起来,不觉诧异,便问道:“弟弟,怎么你一下子就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是告诉我吧。”
“前几天,我忧郁憔悴,我可以把其中的原因告诉你,现在恢复正常的原因,我却不能告诉你。请你原谅。”
“好的,你先把你憔悴、消瘦的原因说给我听吧。”
萨曼告诉哥哥他妻子背叛他的事,但山鲁亚尔并不满足,他追问道:
“向安拉发誓,你应该告诉我你恢复健康的原因。”
萨曼不得已,把他看到的情景如实讲出。山鲁亚尔听了,对弟弟说:“我要亲眼证实这一切。”
“如果你装做再一次率领人马进山打猎,然后你悄悄转回宫,藏在我这间屋里观察,你就会看到真相的。”
国王山鲁亚尔立刻下令第二天进山打猎。
他率领人马到郊外宿营后,悄悄吩咐侍从:“别让人进帐来。”随即悄悄回到宫里,藏到萨曼那里。兄弟俩临窗而坐,一会儿后,便看见王后和宫女、奴仆们姗姗走进花园。她们在一起嬉笑歌舞,直到日暮。这情景,确实跟萨曼所说的毫无差别。国王山鲁亚尔看后气得几乎发狂,气愤之余,他对萨曼说:
“弟弟,我们王国里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可没脸再当国王了。到别处去散散心吧,去看一下世间还有谁比咱俩更不幸!若是没有,那我们还不如死掉算了。”
萨曼非常赞成山鲁亚尔的主意,于是,弟兄二人在一个晚上,悄悄地溜出了王宫。他们走了几天几夜,到达一片紧邻大海的草原,两人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旁边正好是一眼山泉,非常解渴。过了一会,海上突然掀起了风浪,汹涌的海浪里升起一根黑柱,直抵云霄。兄弟二人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爬到一棵大树上躲藏起来。顷刻间,海面上升腾起一个体格壮硕、脑袋庞大、肩阔如山的魔鬼。只见他头上顶着一个箱子,冉冉升出海面,来到陆地上。他一直走到山鲁亚尔兄弟藏身的那棵大树下面坐下来,然后打开箱子,里面走出一个窈窕动人的绝色女郎,这女郎微笑着,仿佛是初升的太阳,正如诗人所说:
当她以光明贯穿黑暗,
灿烂的白昼即将出现。
她洒下辉煌,
给万物披上面纱。
在她的色彩中,太阳将更光彩。
揭开帷幕,她顷刻现身,
宇宙会向她跪下。
当她电光般的目光闪烁,
泪水便犹如暴雨倾下。
魔鬼怪异地嬉笑,望着女郎说:“自由的娘子啊,我需要休息,请让我睡一觉吧。”于是他躺下去,头枕着女郎的腿,很快就睡着了。
女郎抬起头,看见躲在树上的两个国王,便把魔鬼的头轻轻托起来,移到地上,然后站起来望着他俩,比手势叫他们下来。
“不用怕。”她说。
他俩回道:“向安拉发誓,求你宽容,别叫我们下来吧。”
“向安拉发誓,你们马上下来吧!不然,我会立刻叫醒魔鬼,让他凶狠地杀死你们。”
山鲁亚尔和萨曼受到女郎的威胁,非常害怕,从树上溜下来。女郎吩咐道:“过来,让我们高高兴兴地欢愉一番吧,否则,我会让凶狠的魔鬼杀死你们。”
山鲁亚尔恐惧地对萨曼说:“兄弟,你去跟她混一下吧。”
“不,除非你先区。”萨曼磨蹭着不愿去。
“你们挤眉弄眼地做什么?”女郎生气了,“再不来的话,我马上唤醒魔鬼。”
因为害怕,山鲁亚尔弟兄俩只得按女郎的吩咐做了,女郎达到了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串戒指,足足有五百七十个,她让他俩看戒指,并指着戒指问道:“你们知道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吗?”
“不知道。”
“这些戒指的主人都是在这个魔鬼睡觉的时候碰上我,跟我欢爱过的人送给我的。现在,该你俩送给我戒指了。”
山鲁亚尔和萨曼不得不按女郎的指令,退下手上的戒指,递给她。
女郎收下戒指说:“这个魔鬼,在我新婚之夜把我抢来。他把我藏在匣子里,把匣子装在箱子中,然后用七道锁锁上,放在波涛汹涌的海底。因为他知道,我们女子要干什么事是什么都挡不住的。正如诗人所说:
女人不可信赖,
不可信任,
她们的喜怒哀乐,
在她们的爱欲中。”
山鲁亚尔和萨曼听了女郎如此直白的话,无比惊恐。两人悄悄耳语:“这个神通广大的魔鬼,尚且被一个女人欺骗,可见,比我们可悲的人多着呢。如此说来,这倒使我们宽慰了不少。”于是弟兄二人离开了女郎,启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