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会儿,其中的一条渔船才慢慢地划过来。渔船并不大,站在船头的是一个光着膀子,一身肌肉的年轻人,他一见到谢霁和卢芸,眼睛就像老鼠看到高粱一样,只差没把口水给流下来。
“你们怎么了?”年轻人两手叉腰,把膀子上的二头肌用力地凸出来。
“我们遇上河盗了!”谢霁强忍着胃酸,说道:“船工都被杀了,你们能帮我们把船开到岸边吗?”
“没问题!”年轻人仿佛是想展现他的游泳技巧,不待渔船靠近,一下跳进水里,用力地划着水,朝谢霁的座船游去。
“哇!”卢芸再也忍不住,掉过头,拿起一个箩筐,吐了一口。
“两位姑娘!”那年轻人跳上船头,身上还挂着两条水草,像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尸体一样:“有什么在下能够效劳的!”
谢霁吞了一口水,尴尬地说道:“你能帮我们把船开到岸边吗?”
“没问题!”那年轻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渔船不用靠过来了,自己走到舵手的位置上,打转船头,跟在渔船的身后开去。
“喂!妹妹笑哟!哥哥开心……”年轻人一边麻利地控制着船,一边大声地喝着水调。
谢霁朝船舱里还在擦嘴的卢芸苦笑道:“怎么遇上这么个活宝?”
“都是你叫的……”卢芸白了谢霁一眼,转头再吐。
她虽是孙泰的入室弟子,可也是出身名门大族,江北卢家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的曾祖卢谌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刘琨曾经有一首诗《重赠卢湛》里可是留下了千古名句:“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家学渊源,卢芸与谢霁一样,虽学道习武,可身上还保留着世家大族的华贵气质,又怎能忍受那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鱼臭味。
“喂!那边的妹妹看过来,你亲哥哥我心难耐……”年轻人可不管那么多,他正在想着歌词打动下面那两位美女。
这么美的女孩别说他没见过,怕是长江两岸能见过的人也少之又少吧。光饱眼福那怎么够,要是能娶回家,阿妈说不得要表扬。
“哇!”饶是脾胃好的谢霁也再忍不住,她一把夺过卢芸手里的箩筐,一口接一口地把昨天夜里吃的红烧鱼给吐了出来。
“别抢,那边还有!”卢芸擦了擦嘴,她已无物可吐了,只得撒了两块破布,把耳朵给堵住了。
“要唱也不是不行!”谢霁喘着气说道:“可他也要在调上啊!”
卢芸点头道:“就是,一个音都不在调上,真不知他这水调是怎么学的。”
“喂!那个亲妹妹的脸蛋长得美,哥哥我想要亲一嘴……”年轻人哪知船舱里发生的事,一句接着一句地唱着。
谢霁和卢芸好不容易等到船靠岸了,两人脸色苍白地从船舱里走出来,给了几个大钱,算是报答了年轻人。
“要报官吗?”那年轻人十分热心地问道:“你们遇上河盗可丢了东西?”
谢霁赶忙摇头道:“没事,不用报官!”她现在巴不得那年轻人快点离开,别再靠过来了。
可那年轻人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忙说道:“我表哥在武昌城里做捕快,认识人,能说上话,我看姑娘还是报官的好!”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谢霁急忙摆了摆手,拉起卢芸跑了开去。
那年轻人一脸地失望,暗自哀叹,又把一桩好姻缘给错过了,只能按母亲说的去娶村里的大傻妹了。
跑去好长一段距离,两人才停下脚,不住地喘着气,好半天后,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还是坐马车吧!”谢霁摇头道。
虽说坐船能够欣赏到武昌至荆州那一段路途中的湖光山色,可被那年轻人一弄,两人都怕招到的船工要是一个德性,那就惨了。
好在那艘船挂有桓家的金色旗,当地的官员看见后必然不敢怠慢,自会送到江州桓熙处,倒不用谢霁担心。
两人定下心来,才打量起武昌城。谢霁和卢芸都是头一回到武昌城来,什么都觉得新鲜。此处比建康和会稽要小,可要比东阳和江州大。
而且大街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客商,处处透着繁华,一点也不下于建康和会稽。更让两人心痒难耐的是,武昌城里的武昌鱼。
谢霁早就听支道林和谢玄说过,到了武昌城不吃武昌鱼,那算是白来了一遭。除了武昌鱼之外,城中美食还有其它的几种谢霁听都没听过了。
两人刚才那一番好吐,腹中早已无物,正适合往里面塞些东西。
“迎客楼?”谢霁隐约听这过个名字,在卢芸的目光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两人走进了楼里。
“两位美女,想要吃点什么?”店小二两眼放光,舔着舌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