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天空覆满浓浓的乌云,远远一眼看去,仿佛就在头顶抬手可触,一道道闪电触目惊心,如同闪光的蛇信,仿佛随时都可以舔在人的身上。狂风,将大树吹得颤抖不以,树冠几次扫过被雨水浸湿的大地。
丘解语静静地站在院落里,撑一把纸伞,纸伞艳红,在这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世界里悚目惊心。
屋内,李隐凭窗而立,看着屋外,看着院落里站着的那个女人。
他不是不知道她所为何来,不是不知道她已经在风雨里站了很久,只是他却不愿意开门,不愿意放她进来。
长安里已经传得沸沸阳阳,说他即将被立为太子,同时也会选娶数名女子封为侧妃。她,大约就是为了这次选妃来的吧。
雨中,常儒人举一把花伞经过,瞥了丘解语一眼,匆匆离去。
透过窗,丘解语怔怔地看着,看得吃力,也看得仔细。
跟曾经心底的那个身影比起来,他成熟了许多,也淡然了许多,脸上再不见当初如阳光一般的笑容,再没有丝毫的豪情壮志。他平淡得像是一潭水,将所有的一切都深深隐藏。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第一次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心痛。
她,终究是与他错过了么?即使现在她与他之间已经有了实质的关系,可是两人之间却仿佛坚起了高高的城墙,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相爱相知。
这是她在隐王府住了这么久得出来的结论……她很后悔,她不该来隐王府的。
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她叹息。在隐王府里住了这么久,他并不是没有来找过自己,只是他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淡漠,一次比一次冰冷,每每不到片刻便会起身离去,仿佛她于他,也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甚至连郑王妃都比不上。
心,又在阵阵抽痛。
“贵妃娘娘?”郑嫦月举着伞,来到她的身边。
“你知道的,对不对?”丘解语回头,惨淡一笑。
那一笑,仿佛心碎一般,触目惊心。
“娘娘,天凉了,又下雨,还是回房吧。”郑嫦月淡淡一笑,笑意传不到眼睛里。她后悔了,她发现她即不能忍受王爷与这个女人在一起,又发现王爷其实并不爱这个女人。所以她后悔了。
抬眼,朝着窗后那如霜一般冰冷的眼睛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在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丘解语低垂着头,心里痛苦地嘶喊着:如果他不爱我了,当初又何必要碰我?我……已经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她即不能做他的妻子,也不能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妃,现在的她,就像站在被这风雨吹得飘摇的树梢,随时都会掉下来。
不,也许并不是回不去。只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不曾在……她抬眼,朝着郑嫦月看去。
可是……即使如此,他才是知道得最清楚的那个人,要抹去一切的话,就要连他一起抹去。
想到这里,她又回头,她明明知道身后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她仍然忍不住回头,忍不住愣住。
她并不是不能生,只是她不愿意而已。
既然有些东西她注定得不到,毁去也罢。
心,仿佛被阳光撕去了阴云,顿时变得轻松不少,而她相信,现在才开始打算的话,她也可以拥有一片山河。
“走吧!”回头,她不再朝身后看去,连声音也变得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