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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慰问信

杰里是一家食品店的老板,刚刚三十岁,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棱角分明的脸颊使他看上去非常英俊。

此时他正坐在店后面的小办公室里发呆,面前是一张粗糙的松木桌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他太太露易丝一头红发,早已走了形的身材臃肿肥胖,正在前面接待客人。

杰里这段时间都是这样的发呆,他正在想念约翰太太。

一连串的回忆从他脑海中掠过,全是约翰太太来他店里购物时的情景。约翰太太气质高雅,身材娇小,说话轻声细气,彬彬有礼,肥胖愚蠢的露易丝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她丈夫约翰是一位著名律师。

杰里记得,他走到店外呼吸新鲜空气时,曾看见约翰沿街向火车站走去。他总是乘火车进城办公。从他的仪表和昂贵衣着及手中的公文包,可以看出他的才能,也可以看出他的收入,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成功的男士。

但是杰里心想:自己如果也像约翰一样有受教育的机会,相信自己可能也和他一样,在律师界出人头地,甚至会比他更出色。他经常幻想自己是位具有影响力的律师,尤其在法庭里,用他的个性、声音和经验去揭开事情的真相。他甚至幻想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能是个著名的外科医生……

然后他的思绪又回到约翰太太身上,她是个可爱的金发女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迷人,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杰里就不能自拔了,他暗恋着她。

当然,她本人不知道,虽然她最后来店里时,他曾经表达过爱慕之情。现在,那次谈话又栩栩如生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天黄昏,杰里让他太太露易丝回家准备晚饭,她走后,约翰太太来了。她走进店里,好像刚刚赶了很远的路一样,有点气喘吁吁地说:“你好,杰里先生,你今天天气不错,很迷人。”其实这只是最起码的寒暄而已,但杰里却不这么认为,他宁愿将它视为一种暗示。

“是的,”他兴奋地回答说,然后挤出一个和气的微笑。“尤其是现在。”

他深情地注视着她淡绿色的眼睛,看见那双眼睛露出惊讶之色,然后是一抹愉快的光彩——虽然只是自己的猜测,但对此他深信不疑。他知道因为自己俊朗的外表女人们都很迷恋他,包括许多经常来店里的人,当然,她们总是极力掩饰这一点。约翰太太现在就是这样,为了掩饰她的愉快,她沿着货架走来走去,挑选食品。

望着她那婀娜的背影,他觉得一刻也不能等下去了,他要主动一些,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真奇怪,你经常来这儿买肉、买沙拉、乳酪等,可是我们之间只是生意来往,还没有别的交情……我想我们应该更进一步认识,我指的是私人方面。”他说完后就静静的等 她的回答,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她停止了选购,再次惊讶地看着他。“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迟疑了一会说道。

他大笑一声说:“我只是想说,认识你,又能经常看见你,这是一件好事。”

她点点头,沉着地问:“还有呢?”

“嗯,”他说,感到一种莫名的冲动,同时奇怪以前怎么没有这么说,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我觉得咱们能多认识一下多好啊!”

“你是指在什么方式下?”

“我在想……干脆一起喝一杯,找个地方,现在就去。”

她没有回答。

“我妻子已经回家做晚饭了,”他说。“我有时候回家很晚。”

“是的。”

“还有,嗯,约翰先生晚上通常不是在城里工作吗?我晚上在这儿工作时,经常看见他从火车站出来。”

“他工作时间很长,”她干脆地回答说。“所以他才走路到车站,走路回家,那是他的运动方式。现在——你要我和你找个地方喝一杯?现在就去?”约翰太太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不过杰里并没有感觉到。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 道:“半岛那边有个好地方,我曾去过一次,他们不认识我,可能也不认识你,不过我们反正只当是讨论你要招待客人的食物问题,对不对?有了那个理由,我们一起喝酒有什么不可以呢?在现在这个年代,这不算什么。”

“你真认为我会去吗?”约翰太太问。

“我希望你会,我妻子开走了我的车,不过——”

“不过,我有车,对不对?”约翰太太冷冷地接到。

“我可以先走路回家,你可以在半途接我。那样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你让我搭便车一样,你认为怎么样?”杰里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露出迫不及待的光芒。

她轻轻地摇摇头,眼睛凝视着他:“我是一位幸福的已婚妇女,因为我嫁给了一位很好的丈夫,我们互敬互爱,假如我给你留下什么错误的印象,那我非常抱歉;假如我真给了你什么印象的话,我是无意的。杰里先生,一共多少钱?”说完这句话后她就不再看他一眼了。

当他为她包装食品和找钱时,他觉得没有希望了,但是,他仍然肯定,她对他是有好感的,在这一点上,他坚信自己没有搞错。她说到婚姻中的爱,不过在杰里看来,主要吸引她的,是她丈夫的地位和金钱。也许,她是害怕失去已有的一切?

如果没有她丈夫这一障碍的话,又会怎么样呢?如果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她会怎么做呢?不,她会向他表露真情,她会热烈地迷恋他——杰里。

她将找好的零钱放进钱包,拎起包好的食品,冷冷地说:“再见,杰里先生。”

那是三个星期前的事了,从那时到现在,她再也没有来过。但是,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担心在他面前,她控制不住自己。他深信,她害怕动摇,害怕屈服于感情,因而危害到她的婚姻。不过,如果那个人不存在的话……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在设想的问题。

“杰里?”他听到办公室门外对他来说有些刺耳的叫声,那是他太太露易丝。她知道丈夫锁着门,而他非常气愤,因为他不想人打扰时,她总是来打扰。

“干吗?”他厉声问。

“你在干什么?”

“我忙着。”

“忙什么?”

“忙我不想让人打扰的事。”

“希望你告诉我是什么事。”看吧,她总是这样唠叨,一点都不善解人意,换做约翰太太一定不会这样。

“你就想知道这个吗?就想知道我在这儿干什么吗?”

“我们店里乳酪没有了。”

“那就打电话再叫一点。”

“你什么时候出来?”

他能想像 她在门边的样子,以前他认为她很有魅力,可是现在却让他烦不胜烦。

“我出来的时候会告诉你,”他不耐烦地说。

“什么时候?”

“可能永远不出来。”

当她不再 啰嗦后,他继续想约翰太太。然后,他突然用一把小钥匙打开办公桌唯一的抽屉,心中想着约翰,他是唯一阻碍他得到约翰太太的人。没有他,约翰太太就会投入他的怀抱。假如——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信纸,拿起笔,幻想起来。他一向很善于写信,很多人问他,为什么不把这种写作才能用在写小说上,那样可以名利双收。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要写别的。

“亲爱的约翰太太:

虽然你只是我的一位顾客,但我一向尊敬你。我惊讶地得知约翰先生不幸去世,非常难过。写信向您表示慰问,希望您保重身体。

杰里夫妇敬上。”

他读读自己写的慰问信,心中并不觉得舒畅,反而更加沮丧。

假如这封信能真的寄出的话,该有多好啊!不过,这是可能的,总会有那么一天,可以用得上的。但是那要等多久呢?他可不想等到牙齿都掉光了那一天。现在他把写好的信放回抽屉里,上了锁,起身关上店门,回家向太太发泄去了。

那天晚上在家中的床上,他还在想约翰太太,睡不着,只好起床,坐在客厅沉思。

然后他开始想,如何使梦想成真……

第二天在店里,他一直绷着脸,一言不发,露易丝不停地说:“你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骂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回答。

“你在想什么心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露易丝?”他突然怒吼道。

这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她委屈的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亲爱的我很担心你。”

“回去做通心粉沙拉吧!”杰里并不买账。

回到家,匆匆地吃过晚饭,他起身说:“今晚我要到店里做账。”

“啊,去吧。”

“还有,你不要打电话给我,我要工作,不想在电话里聊天,懂吗?”

“啊,我真搞不懂你。”露易丝低声抱怨道。

当他驾车离开家时,想起与约翰太太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看他的神情,他总觉得她眼中蕴藏着脉脉深情,他对此深信不疑。如果她不担心失去丈夫财产的话,那又会怎么样呢?不过,如果把他除掉,她不是仍然可以得到那些钱、产业和保险吗?

对。那么一来,她就可以和杰里自由来往了,这是一定的。有那么一个良好的开端,他们很可能可以长久厮守,他可以与露易丝离婚,再与约翰太太结婚。他被自己这个这个想法深深吸引住了,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所以他决定让这个想法变为事实。

杰里开车来到图书馆,翻阅目录卡,然后到书架上找他想要的书,那是有关汽车修理方面的书。他把书拿到桌子上,阅读有关弯铁钩、锉钥匙和热金属线的部分。他在一本小记事本上抄下所有的资料,然后到火车站去取时刻表。

回到食品店,他仔细阅读时刻表,并且一再阅读他从图书馆抄回来的资料。

天黑时,他从办公室出来,到前面的店里,坐在窗前,没有开灯。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瘦长的熟悉人影,手拿公文包,出现在街上。杰里断定约翰是搭乘八点零六分的火车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杰里把店交给露易丝,自己到半岛过去的一个小镇上,小心地购买一些工具,然后开车回家,放到车库里,他在那里有一个工作台。他把钥匙放进口袋,开始做实验。他在机械方面一向很有灵气。到了中午,他就可以不用自己的钥匙开汽车门,发动引擎了。

他把各种用具放进车库一个旧箱子的底部,又回到店里。

“你到哪里去了?”露易丝一见到他就问。

他看看货架,打岔说:“店里凉拌生菜丝要添一点了。”

那个星期,每天晚上他都躲在黑漆漆的店里守候。每天晚上,约翰都在同一时间走过,杰里离开店铺,远远地跟踪他。约翰是个很有规律的人,他总是走同一条路回家,走同一边街道,跨越同一个角落的马路,回到他宽敞的家,他太太知道他回家的时间;总是开门欢迎他。星期五晚上,杰里站在阴暗的角落,目睹了又一次热烈的欢迎,在他的脑子中,已经用自己替代了约翰,他相信这一刻很快就会到来的。

当他终于回到家里时,露易丝总是抱怨他每天晚上都要出门。他根本不理她,因为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很快就不用忍受这个又肥又胖的蠢婆娘了。他积极地为星期一的事情做着准备。

星期一晚上,在约翰的火车到站前半小时,杰里从车库的箱子里拿出他亲近购买的工具,还带了一双薄皮手套和一个小手电筒。

他告诉露易丝,他要到店里记账,就驾车离开了。

他选中了一辆蓝色轿车。跟踪约翰的那几个夜晚,他每天都注意到,那辆车总是停在两棵大橡树的树荫下,也在他自己住的那个住宅区里,距约翰夫妇住的高级住宅区正好三公里。

他把车停在距那辆蓝色轿车两条街外的地方,非常镇静地下了车,带着要用的东西,快步走过去,他很高兴四周无人。他走到那辆蓝色轿车前,站在树荫里,看看附近的屋子,屋子前面没有灯,住户大概在后面。

他戴上手套,打开手电,开始工作。

几分钟后,他发动引擎,高速行驶了三公里,在他事先选择好的地方停下车,没有关掉引擎。这时,他发现自己呼吸急促,双手开始发抖。也许是由于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他马上就要得到约翰太太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手电筒照照手表,约翰五分钟之内就要经过这里了。他等着,时间就像停滞了一样,周围安静极了,只剩他兴奋的心跳声。最后,约翰终于从蓝色轿车后面出现了,经过车旁向前面的十字路口走去。杰里知道机会来了。

当约翰离开人行道,横跨马路时,杰里驱车向前,车轮发出吱吱的尖叫,全速向十字路口冲去。走在十字路当中的约翰转过头看着来车。他先是有些犹豫,然后惊慌地退回路旁,然后就倒在了地上。事情过去,杰里头也不回地开出了三条街,然后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停下车。

他跳下车,继续向前跑,远离那辆他用来肇事的汽车。

他把用过的工具放回车库的箱子里,走进屋里。露易丝又抱怨他晚上出门,但是他毫不理睬,径自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等候电话或门铃声。

可是,两者都没有响。

虽然一夜未眠,但第二天早上,他仍精神抖擞地开车带露易丝到店里。他在报摊上买了份日报。约翰的意外事件登在头条,他没有再看其他新闻,便回到店里,钻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仔细阅读新闻内容。

(本报讯)著名律师约翰命在旦夕。本镇名人约翰下班回家途中被撞,肇事者逃之夭夭,到发稿为止,尚无消息。肇事车的车主在汽车肇事前数分钟报警,说汽车被窃……读到这里,杰里微笑了,他拿起报纸,扔进废纸篓。现在大功已经告成,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要考虑的是未来了。他眼前又浮现出约翰太太那曼妙的身姿和迷人的微笑,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想找那封写好却没寄出的信。

但它不在了。

他坐在那里,心怦怦乱跳,然后勉强站起身,走到外屋,大声问露易丝:“你有没有翻我的抽屉?”

她眨眨眼,脸红了。“我——”

“告诉我!”

“嗯,你最近行动很古怪,对我很冷淡,我很担心,也很嫉妒,我想抽屉里说不定会有什么秘密,也许有你在外头什么人的东西,或者是她的名字,或者是电话号码。我知道家里五斗柜里有第二把钥匙,所以三天前我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我发现了一封信。我没有读内容,因为那时正好听见你进来,我便把信放进口袋,再锁上抽屉。我没有时间看信,一直到我们回家吃完饭,你又出门后。 我才开始读那封信。我觉得很内疚。杰里,说真的,我不知道约翰太太的先生去世了,约翰太太人很好,很有礼貌,她向我买过几次东西,我记得她。你也真是体贴周到,想到给她写慰问信。我以为你忘记寄出去了,所以我查了电话簿,找到他们家的地址,写在信封上,贴好邮票,替你寄出去了。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又怕你生气,说我翻你抽屉——

就在这时候墙上的电话铃响了。

杰里死盯着他太太,大口喘气,倒退着过去,拿起话筒。

“喂?”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话。

“是你吗,杰里先生?”那是他一直渴望的熟悉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让他感到恐惧。

“是的,”他的声音变得像耳语一样。

“今天早晨我收到你两天前寄出的信,”冰冷的声音停住了,然后变成了尖叫:“你怎么知道我会成为寡妇的?”

杰里手握话筒,愣在那里。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啊。

五千元

此时雷马克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电话,虽然那里有空调,但他仍满头大汗,甚至有几滴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滚落在了桌上。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电话,打电话的是银行总行督察室主任尼尔森。

“你好吗,雷马克?”尼尔森很轻松地寒暄道。“一切都好吗?”他们已经打过很多年交到了。

雷马克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很好,主任,”他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正常。“这儿一切都很好。”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尼尔森说。“我知道这么通知你,有点不合规矩,不过,我们的工作比预计的慢了些,而上头又在等待结果,你知道我得加快速度,所以才用电话联系你。并且我们已经打过很多年交到了,从来都没出过差错不是吗?所以我想说我的人明后天到你那里,如果你能给他们方便的话,我很感激。你知道,你那里把账准备好,他们可以省去很多时间,当天就能查完。这可以吗?”

雷马克两边太阳穴怦怦直跳,他希望自己的声音不要沙哑或是过于紧绷。

“当然可以。”

“那么,没有问题了?我想你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吧?”

“当然不会。”

“好,那非常感谢,再见。”

“再见,”雷马克说。“谢谢你的电话。”

事实上,雷马克才不感谢呢,如果他们永远都不来查账该多好,当然那是不可能的。银行的钱少了五千元,而该负责的就是他这位经理。

事情很简单,开始是这样的:他只是“借”了几百元来弥补一些生意上的损失。说到损失,一旦有了开始,弥补起来就不可能。于是越补洞越大。现在,查账人员明后天就要来了。

雷马克靠在扶手椅上,闷闷不乐地盯着办公桌,他的脑袋里乱极了,当他的秘书小姐送信件进来时,他连头也没有抬。秘书小姐是个开朗的人,一脸开朗的笑容,可是,一看到经理的神情,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经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秘书小姐关切地问道。

他伸手到抽屉里,摸出一包薄荷片。“只是有点不舒服,”他吃力地说。“没关系。”

秘书离开后,他把一粒薄荷片扔进嘴里,然后又扔了第二片,第三片,他非得想个办法不可!否则他在银行界的前途就要完了,更不用说面对犯法的罪名……另一位职员走进他的办公室。这一次是出纳员哈维,他是一个非常拘泥形式、做事仔细的年轻人,刚调过来,但是一心想往上爬,不过人还不坏。

“经理,你有空吗?”,也许是察觉了经理的不对劲,哈维小心翼翼地问道。像他这种人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能力。

雷马克呻吟了一声。显然,他很烦恼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不过,在上班时间里,他这个银行经理有责任处理任何相关的事。他吸了口气,和气地看着哈维。“有空,什么事?”

“也许我多此一举,经理,不过,我认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是的,说吧。”

“是那位珍妮小姐的事,经理,”哈维说,“她刚刚过来,要提五千元。她户头上有七千元,已经存了很久了。要知道五千元不是个小数目。”

雷马克眨眨眼。哈维提到的珍妮是一位老小姐,她曾经是小学教师,已经退休了,现在在一家图书馆兼职。她的收入很有限,所以户头上的钱一直就是那么一点,可能已经是她毕生的积蓄了,但她现在却突然要提走很大一部分,按照她保守的性格应该不会去投资,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要本行开支票?”雷马克继续问道。

哈维摇摇头。“她要现金。我想,经理也许应该和她谈谈。”

“她是不是显得心烦意乱?或者是很激动?”

“没有。”

雷马克想:严格说来,珍妮小姐的事与银行无关。不过,他觉得这事有点可疑……虽然自己目前处在 困境,他还是作出决定。“哈维,你做得很对。”

“我只是想帮帮忙。”哈维看似谦逊的一笑。

“是的……嗯,请珍妮小姐进来一下。”

哈维出去后,珍妮小姐很快就进来了。她坐在椅子上,厚镜片后面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询问地看着雷马克。

“是关于钱的事,对吗,雷马克先生?”

“是的,珍妮小姐,听说你的存款是你一生的积蓄。当然,银行……很关心。”雷马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动机。

“你不必担心,”珍妮小姐说。“我的退休金和社会福利金足够我生活,事实上,钱存在这儿,只能每月提点利息,我也没有真正的用处。”

雷马克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当然,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呃……被胁迫……受什么人的要挟?”

她眨眨眼睛,对他说:“不是的,”然后微微一笑,补充说,“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没有必要,真的。实际上,我是提钱给我的侄儿比尔。他准备投资一项新能源计划,那一定要用现金,因为目前是在秘密进行中。”

雷马克全身僵住了。虽说比尔不住在这里,但在这里却很有名。那个年轻人经常与警察发生矛盾,做一些不被看好是事情,镇上人都知道。

看到雷马克惊讶的表情,珍妮小姐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错了,比尔已经改邪归正,他向我保证过会好好做人,好好工作的,要知道我没有其他亲人了,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雷马克有些尴尬。“你得原谅我这么说,不过,这让人难以置信。”

“也许吧,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雷马克改变战术。“这个新能源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没法说得很详细,”珍妮小姐说。“不过和发展太阳的核能有关,比尔对此事非常热衷。”

雷马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珍妮小姐,作为银行经理,我必须说,你做的事,有可能铸成大错。”

珍妮小姐轻松地点点头,说:“不管怎么说,我也要感谢你。现在——我可以提走我的钱了吗?”

雷马克接着说:“就算不谈投资吧,携带那么多现金,这很危险,你知道,我们这里最近发生了很多抢劫案。”

“我并不担心,我只留在家里,晚上比尔下班后就从城里开车来”她站起身。“雷马克先生,再次感谢你的关心。”

雷马克不再争论,因为他知道珍妮小姐已经铁了心要取走那笔钱,他只好陪着珍妮小姐到哈维的柜台提钱。回到办公室,他越想越觉得这事非常荒唐,深信她是把钱扔进水里了,五千元就这样——突然,他坐起来,指头猛敲桌面。等等!怎么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珍妮小姐单身一人住在镇郊一栋白色的平房里,那儿只发展了一小部分,也就是说,天黑后被人看见的机会很小。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做呢,这简直难以让人想象,但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就要失掉大好的前途,甚至还要面临牢狱之灾。就在这种矛盾中他捱到了 下班时间,现在不得不做一个决定了。

雷马克在路上缓缓的开着 车,几分思索后狠心把方向盘一转,拐上了另一条马路。他把车停在一棵枫树下,距珍妮小姐那栋平房一条街。

他深信,天黑前,珍妮小姐的侄子不会出现,理由很明显,珍妮小姐曾说他“今晚”开车来,而不是说黄昏,她还说他是下班后,那表明比尔现在有工作,那样的话,不可能提前从城里赶来。

雷马克坐在车里,很不舒服,不停地扭来扭去,身体和良心在进行搏斗。真该死,有生以来,他还没有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又不能坐失良机。怎么就这么巧,比尔要的现金跟他“借”的数目相同,这笔钱能救他的命。至于珍妮小姐,这事对她也没有什么伤害,她自己说过,她并不靠这笔钱活。

雷马克眼望着夕阳,手摸着大腿上的袜子,再过半小时,天就要黑了,那时候再动手比较容易……突然,他看到一辆黄色小汽车开过来,拐进小路。他轻轻地咒骂着,“不!”

是他!雷马克已经好久没见比尔了,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现在留着长发,相当时髦。他拎着手提箱,自信地大步向珍妮小姐的屋里走去。

雷马克气愤地想:比尔在他姑妈给他钱后,不会逗留多久。天还没有黑就下手,这太冒险了。即使用袜子蒙着面,也可能被邻居看见,那样一来,就会引起麻烦……雷马克只希望比尔和他姑妈多说一会儿话。

十五分钟不到,比尔就出来了。他满脸笑容地走到车前,放好箱子,开走汽车。

雷马克心凉了半截,无精打采地跟在比尔车后。他曾想跟到郊外,把比尔逼到路边,然后再下手……荒唐!整个计划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要这样幻想呢?

这时,奇迹出现了。因为比尔突然拐进一家小酒吧的停车场。雷马克大喜,跟了进去。比尔显然想喝点酒,那会在这儿耽搁很长时间,那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拎着手提箱,下了车……三十分钟后,比尔从酒吧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冷不防,他的左太阳穴挨了一棒,手中的提箱被 抢走,人则昏倒在地。

第二天上午,雷马克精神抖擞,穿衣服时还哼着歌,早饭胃口特别好,比平常早半个小时离家上班。他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把钱放回金库,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但是他没有达到目的,因为银行外面有位不速之客在等候,他就是加德警长。当雷马克走近时,警长抱歉地笑笑说:“早晨好,雷马克,我知道我来早了,不过,我是打算在你忙碌之前见到你。”

雷马克感到一阵担心,难道事情败露了?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警长态度悠闲,又一脸笑容,再说,这人也不太聪明,甚至有些愚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进入银行时,雷马克勉强一笑,把他领进自己的办公室,请他坐下,不经意地把手提箱放在文件柜上。

“什么事,警长?”他问,在办公桌后面坐下。

警长翘起二郎腿 ,说:“是关于比尔的事。你知道,他是珍妮小姐的侄子。”

雷马克皱起眉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你是说他回镇上来了?”

“不只那样,昨晚他缠了我好几个小时,说他在酒吧停车场被打昏,身边的五千元被抢走。”

雷马克眉头皱得更紧了。“五千元!天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是的,”警长说。“比尔发誓说是他姑妈给的,要做什么特别生意,只要现金,她也证实了他的话。”他停了一下,“雷马克,你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样的,他们一有了什么困难,就骗人,用苦肉计,也许他姑妈觉得应该帮助他。所以我想来和你谈谈,你知不知道,珍妮小姐最近取了一大笔款,或者借了一大笔款?”

雷马克轻松起来。“她是取了,”他告诉警长,“昨天下午取的,五千元整。”

“你没有劝她?劝她不要取?”

“我当然劝了,”雷马克说。“我一听到她要取那么多现金,就劝她,”他摊开双手,“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她一定要取,我无能为力。”

警长表示理解。“那事可能是真的,”他沉思道,“我是说她侄子被抢的事,最近这里发生过好几起这种事。”

“是的,”雷马克说。

警长重新翘起二郎腿 ,手指托着下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雷马克觉得很焦急。办公室外面的响声,表明一天的工作已经开始了。他瞥了手提箱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重要的是把钱弄到办公室外,尽快送回金库,他不敢冒险留在文件柜上。一个大胆的主意涌上心头。

雷马克站起来,说:“对不起,我有点事。”他从手提箱取出现金,然后走到办公室门口。哈维立刻出现,他总是这样,好像随时等待被差遣。“什么事,经理?”

“我决定多给各位出纳一点现金,以备万一,”雷马克说。“把这些金库里的钱平均分到各窗口。”

哈维离开后,雷马克注意到,警长仍然在沉思。他清清嗓子。

“怎么啦,警长?”

警长一愣,然后站起身,摇摇头说:“对不起。我只是没法抛开一个想法,就是说整个事情很奇怪,多少有点——”他打住话头,因为哈维又走进经理办公室,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手中仍拿着雷马克交给他的钞票。

雷马克皱起眉头。“什么事,哈维?”

“这些钞票有问题,经理,”出纳员说。“我不懂,这些钞票正是昨天下午我交给珍妮小姐的。”他停了一下。“我——我以为珍妮小姐会不理你的忠告,还是要提现款,所以我决定趁她在你办公室的时候,抄下一连串的号码,因为数目多,情况特殊。”他走过去,把钱放在经理办公桌上。“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尽量仔细而精确。”天呐,这一切雷马克是太清楚了,他非常想打断哈维的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只能祈祷警长没有想明白事情是怎样的。

但是,警长的眼睛突然一亮,表明他的理解力比雷马克想像得 要高。

正在这时,笑容满面的秘书小姐把头探进办公室,说:“经理,查账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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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凤倾天下之独霸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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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火热,洒下热烈的光芒,划过天空倾于大地,这是一个炎夏,划过的微风柔和的吹着人的脸颊,吹得人一阵舒爽,好似吹走热气的同时也吹走了所有的烦恼,连心情都跟着轻松了是的。“唔……秦楚,这里的风景好漂亮,以后我们常常来玩好不好。”山顶上,女孩扎着马尾,穿着合身的运动服,整个人都显得阳光、富有活力。她站在郁郁葱葱的大树前,浓郁的绿色衬得她更加青春。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孩会是特工界……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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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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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穿越到三国,创下神之奇迹!桃园结义插一腿,过人胆识收小弟!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逐鹿中原,饮马天涯。征讨倭岛,扬我华夏。英雄,美人,阴谋,爱情,且看我如何春风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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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国内首创、业界推崇的“咖啡师主题”第一读物!铂澜咖啡学院创始人、著名咖啡专家、畅销书作家齐鸣多年实践、厚积薄发,将自己从业近10年的咖啡实践、咖啡师培训、咖啡馆经营等宝贵经验倾囊相授。本书以“咖啡师”为主题线索展开论述,将咖啡专业技术与咖啡、咖啡馆文艺气质相结合,不仅深入讲解了咖啡师吧台实操所需的各项核心技能,还从多个侧面全方位展现了咖啡馆中所需的各种知识和能力。同时,专门介绍了咖啡师职业发展、咖啡行业历程与前景等知识,并开辟有“咖啡师群英会”一章,全景式展现了全球一线优秀咖啡师的咖啡之道。这里有咖啡师想知道、所需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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